行宫, 老太妃寝殿。 当裴晏礼从里面出来,长舒一口气。 不知从何时起,靠近皇宫有关的地方,都会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受。 他看着从老太妃那里求来的银两,眸色暗了暗,“去找钱三。” 他倒是要看这位昭阳君拿着这些银子,能够做出什么东西。 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上,季南星反手就盘下了最大的酒楼。 然后让人将里面的装修全砸了。 裴晏礼刚到门口,就看了季南星大锤八十的败家场面,“钱先生,这桌椅都好好的,干嘛要把它扔了?” “咱们做珠宝,又不是饭馆,这些东西摆在店里不伦不类,暂时用不上。” 季南星回答完看向他,“王爷您怎么来了?” “本王的私库全在这里了,来看看钱先生做得怎么样了啊。” 裴晏礼看着下人从自己旁边经过,手里拿着的东西,“那高凳也不要了?” “不要了。” “盆栽也不要了。” “也不要了。” “……钱先生,本王听着这砸墙拆屋的声音,心里有点慌。” 季南星瞧着他这扣扣搜搜的样,“您是王爷,您大气点。” 王爷看着拆屋时那心疼的模样,真大气不了一点,“先生这是不知道,若是计划失败,本王就成大周第一个债台高筑的王爷了。” “不会让你穷的。” 见他这担忧的模样,季南星将已经做好的成品递给他,“你看看。” 加了颜色的玻璃, 比老太妃戴着的手镯还要绿。 这些琉璃被切割打磨成钻石的形状,一颗颗镶嵌在白银上,阳光之下流光溢彩、华贵之感扑面而来。 季南星参考海瑞温斯顿、梵克雅宝和卡地亚的部分经典款式、高定款式直接搬过来设计了部分首饰。 另外大周的传统首饰审美也非常重要,同样选择华贵的款式,取下价格高昂珍贵的珍珠翡翠,放弃繁琐的掐丝工艺和点翠,镶嵌上透明的玻璃、绿色的玻璃、红色的玻璃…… 阳光之下, 布灵布灵的, 就连裴晏礼这种见过不少市面的皇族,也得承认此物确实好看! “王爷,你眼光毒到,此物若是让你心中估价,你觉得值多少钱?” “设计别致、独具匠心,琉璃晶莹无暇成色上佳。本王觉得可值千两白银。” 他说完看向季南星,发现她微微皱眉,“钱先生可有其他看法。” 季南星没准备瞒他,拿出一些明显没有他手中之物好看,琉璃镶嵌更少的首饰,“我准备这些均价定在千两白银价位,刚才给你看的定在万两价位。” 裴晏礼闻言眉头微皱,“这些首饰造价大概在多少银子?” 季南星:“简单的要200铜币,复杂的款式成本在800铜币到2两银子之间。” 此话让人听得傻眼了。 他以为制造这些东西很贵,结果最贵的成本不到二两白银,“二两银子的东西,你买几万两白银,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会啊,我们制造的是奢侈品,又不是珍品。” 季南星没准备给他解释奢侈品和珍品之间的区别,只是让人送来几个精心设计的檀香木盒子。深蓝色丝绒布打底,依次将项链、耳环、珠钗、腰口、抹额、头冠装入专门定制的礼品盒。 “现在就需要王爷发挥您身份的优势,将这些成品送给太妃、贵妃、皇上、大皇子、二皇子这些亲戚家人了。 另外那种位高权重的大官也可以适当送一些,我这儿管够。” “这又是做什么?” 费了好大力气才做出来的东西,“不是要拿去卖吗?” “想要卖的价格够高,就得先营销。 自古以来风尚的流行,都是上行下效。最上面的人喜欢什么,下面的人就追捧什么。 你想想,假如所有皇室都喜欢琉璃,下面的官员会不喜欢琉璃吗?下面的官员喜欢了琉璃,那他们手下的人会抗拒琉璃吗? 卖奢品, 卖的是地位,是流行,是故事。 你听我的,咱们加把劲儿,这东西能给咱们赚大钱!” 上行下效,确实有理。 他父王喜欢山水字画,厌兽图。如今兽图在商贩画室都极为罕见。 但是,“本王不想送。” 他不想送的原因,季南星理解。 “可你不想送,那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想想你已经付出的十二万两白银,要眼睁睁的看着它打水飘吗? 王爷要是不愿意去,以后我们珠宝生意没干下去都是您的责任。想想自己未来债台高筑,被人耻笑,王石王磊和我钱三都为了银子另寻高枝的场面……” “行了,本王去可以了吧” 裴晏礼深深地看她一眼,“但是你得同本王一起去。” 跟着去其实也可以,她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被熟人认出来。此刻在才到老太妃的寝宫外,季南星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假牙,前面的裴晏礼脚步一顿。 “你长相粗鄙丑陋,唯恐吓到太妃,就在外面等着。” 长得太有特色,所以在外面等着。想必接下来也是如此,季南星一下子就放心了。 老太妃那里还挺好办的,裴晏礼很快就出来。 然后是拜见皇帝。 这次季南星自觉在大殿门口停下,结果被裴晏礼拎着衣领拽到门口。 “王爷,小的面相粗鄙,唯恐吓到圣上啊。” “父皇年富力强什么鬼怪没见过,给我进来。” 她被拽着进入御书房,然后松开手朝着里屋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里屋内,没有回应。 房间中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研磨声,价值不菲的香料味缓缓飘来,呼吸间如同压上一块巨石。 他们跪了许久, 季南星感觉到自己膝盖发疼,她瞥了眼旁边的裴晏礼。他背挺得笔直,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悲还是怒。 明明人在里面, 却刻意忽视, 因为一个预言而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儿子,文宣帝在亲情方面做得也确实挺冷血的。 过了许久, 书房里屋的人才缓缓走出来。 除了文宣帝之外,还有大皇子裴景城,二皇子裴昱霖,一家人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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