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开荒

因为要赶着春季播种，因此秦祯等人就将建造竹屋的时间挪到正午和下午，而清晨和傍晚时分则在田间劳作一会儿，准备将空旷的野草地整理出来之后种上春季作物。 自从陈爷爷去年冬病重之后，月月家预留给今年要种的水稻，小麦以及玉米等作物的种子，都堆在了仓库中。 幸亏那些山匪只抢劫了白虎村家中的银钱，对于粮食等不好搬动的东西都看不上眼。 如今竹屋的厨房还没有建完，但锅具已经买好了。 秦祯便在地上挖了个简易锅的坑，坑头留出烟道，跟行军作战时的土灶差不多，也能勉强做饭。 月月年纪最小，秦真就让月月在家负责做饭。 尤氏带着囡囡在草地上玩耍，秦祯则跟韩慎在地里除野草。 地里的野草根茎颇深，秦祯弯着腰用锄头将野草挖出来，抓着草秆，在锄头上敲打草根，将泥土敲落后便将野草扔到一边。 她挖了一会儿野草之后，起身擦汗的瞬间，便见韩慎弯着腰，双手使劲在拔一株野草，却因为力气不够，草没拔出来，他自己却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干脆就坐在地上，咬着牙往后拔那株草。 但直到他嘴角快要溢出血迹来，那株草却纹丝不动。 秦祯真怕韩慎一个不小心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最近又给他把过一次脉，发现他身体仍然很虚，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山崖下掉下来，摔到了脏腑。 秦祯不过是抄写了几本书背了些脉象药方，谈到医术，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诊脉也只能够把出个基本大概来。 若是要知道韩慎的身体状况，必得找医术精湛的老大夫才行，但若是要去请老大夫给韩慎看病，光是那以两计算的诊金，她现在就拿不出来。 秦祯走到韩慎身边，说道：“你起来吧，我来挖一下。” 韩慎抬头看了一眼秦祯，随即起身挪到了一旁。 便见秦祯一锄头下去就将那株草给挖了起来。 秦祯挖出野草，回头见韩慎有些懊恼的模样，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把这些野草的土块都先挖成小块，你只要负责将野草上面的泥土敲下来，把草捡出去就好。” 说罢，还示范了一番，挖了两块小半尺见方的土块出来，抓起其中一块来，在土里使劲地敲了敲，将草根上的泥土抖落得差不多之后，便将手中的草扔到了一边堆着。 然后问韩慎道：“学会了吗？” 韩慎抿唇点了点头。 秦祯说道：“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先挖一块地出来，你再来处理野草。” 韩慎便坐在一边，看着秦祯挥着锄头，一下又一下挖土的样子。 他心中不免想道：原来自己当初在东宫中所吃的一餐一米，所穿的一丝一绸，都是天下百姓这样用汗水浇灌出来的，他以前只在宫中锦衣玉食，却从不真正知道百姓的生活是这样辛苦的。所谓格物以致知，大抵就是要亲身体验一番，才能真正知晓其中的道理。 等秦祯挖出一小片土地，挪到另外一边去后，韩慎便开始处理挖出来的野草块。 他们二人在地里劳作，大白也没闲着，这里土地湿润，土里竟住着不少泥鳅和黄鳝。 大白便是来帮忙捉这些野味的。 秦祯给它准备了一个木桶，大白每刨到一只黄鳝或者泥鳅，就叼着它放到木桶里。 小白与囡囡在一边的草地上玩耍。 尤氏确定韩慎不会再抢囡囡后，总算放下心来，有时候实在抱累了，也会舍得把囡囡放下来玩耍一会儿。 根据韩慎所说的，囡囡如今已经四个月大了。 或许是受了小白虎在草地上四脚朝天翻滚的启发，囡囡也有样学样起来，只是她翻得实在费劲儿。 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躺着翻来趴着，可再要翻回去躺着便不行了。 她于是着急地哼唧起来，两条小腿在那里不停地蹬，却怎么都变换不了姿势。 小白听见了囡囡的哼唧声，便用头拱着囡囡的小肚子，将她往另外一边顶。 好不容易，一虎一娃总算翻了过去。 囡囡很是高兴，哼唧了一声，好似在欢呼。 尤氏见了，也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说道：“翻过去了，翻过去了。”手上还不停地拍着巴掌。 韩慎跟秦祯被这边的声音吸引，都看过来，正巧看到小白又在帮囡囡翻身，惊讶的同时，也觉得小家伙们真可爱。 韩慎看着囡囡跟小白玩得欢乐，心里很是欣慰，比起东宫里每日都有数不清的规矩条陈来，这里的生活对于囡囡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在心里面默默说道：“父王，母妃，你们看见了吗？妹妹已经会翻身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她平安长大。” 这田间的隐居生活，远离了朝堂风云，也远离了生死挣扎的逃亡。 这样的生活都是秦祯赐予他跟囡囡的。 韩慎不由得扭头去看秦祯，见她正靠在锄头的把上，抬袖擦着额头的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子里，再滑落到衣襟里。 那脖子修长，白皙。 韩慎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如此秀美的脖颈，不知为何，便忽觉有些口渴。 他吞了吞口水，正想喝点水，就见秦祯拿起了装水的竹筒，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水。 她大概太渴了，喝得太急，有水从嘴角流出来，流到前襟上。 被汗水和清水打湿的春衫贴在她的锁骨上，锁骨的形状明晰可见。 韩慎只觉得自己更加口渴了。 秦祯喝完水，见韩慎盯着自己，似乎是在看她手里装水的竹筒。 她将竹筒递给韩慎道：“渴吗？要喝水吗？” 韩慎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有回应。 秦祯又大声说道：“韩云屹，问你要喝水吗？” 韩慎这才回过神来，长长睫毛一眨，点点头，声音喑哑地说道：“要喝。” 秦祯将竹筒递给韩慎，又继续挖野草去了。 韩慎仰头将剩下半竹筒的水都喝光后，仍觉得身体里燥热难耐，干脆去小溪边，捧了把水来洗脸，才恢复了神思清明。 韩慎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心里不由苦恼起来，因此后续干活的时候便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摔着野草块上的泥巴就好似在摔他心里的烦恼，干活的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两人很快就整理出了一小片可以耕种的土地来。 收工的时候秦祯看着开荒出来的一小片土地，心里填满了希望，她好像已经看到了五谷丰登，年年有余的生活。 白虎村里的村路上，韩临，姚煦，元枫三人根据地图上的指引，总算找到了白虎村来。 进村后小路狭窄，他们便将马车停在了村口，把马拴在了村口的树上，给了块碎银给村口的一户人家帮忙看着，便沿着小路走进村中。 进了村后，三人却有些犯难了。 他们手上的舆图上并没有村中小路的详细指示，也没有标明传说中白虎出没的地点是在哪里。 就在他们三人都看着地图发呆时，突然听得一村姑的声音说道：“几位是要找什么地方吗？” 正是秦慧。 她本是要出村去县城里给她哥哥秦洪送生活费，却看见三个身穿绸缎锦服，玉树临风的公子站在路上，盯着一张图纸发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样貌的公子，觉得心脏都在怦怦跳动，忍不住便上前去搭讪。 三人见问话的女子是村里人，韩临便作揖问道：“请问这位大姐，白虎村传说白虎出没的地方是哪里？” 秦慧心中暗自不快，看了眼前的公子一眼，自己分明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被他喊成大姐了？ 可这公子实在是太好看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便不跟他计较了。 她笑着回道：“沿着这条路往后山去就是了。”说罢，又想起什么来，对他们几人说道：“不过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别去。那山上有鬼婴，我亲耳听到了他的哭声。” 姚煦，元枫听了这话，微皱了皱眉，都觉得这村姑在胡言乱语。 韩临温声致谢道：“多谢这位大姐指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等不怕鬼神之事。” 说罢，三人便沿着小路往后山走去。 走出好远还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元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慧的眼神还直愣愣地落在他们身上，颇有些不舒服，回头对韩临说道：“公子，那人还在盯着我们。” 姚煦轻笑了一声，安抚他道：“放心吧，没事的，她盯着你看，只是因为她以前从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 韩临也笑了笑，表示赞同。 元枫便不再说话了。 三人继续向后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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