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城市的灯火便亮了,闪烁着,跳跃着,如一条条火龙,把黑夜中的城市装点得格外靓丽。 初夏的风,带着青涩的激情,微热,但还没有令人出汗的地步,是很舒服的。 屋内没有开空调,四面的窗户开着,送进来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活色生香的人世间。 窦肖在兴和食府叫了餐,三个人十几个菜,茄汁焗大明虾,松子鲈鱼,鱼香茄笼,黑椒牛仔骨,丝瓜酿,荷包里脊------ 兴和食府其实是叶家的产业,在临市非常出名,它有以前宫廷的酱料配方,烧制的菜肴据说都是以前皇族吃的。每一样菜不但味道正宗,而且做得特别精致。 比如说这一道荷包里脊,把里脊肉、香菇、玉兰片用蛋皮包成了金黄色的锦囊,看着就好看,一口咬下去既有蛋的清香、肉的柔韧、玉兰片的爽脆、香菇的嫩滑,多种味道跳跃在舌尖。 香气阵阵弥漫在空气中。 …… 罗美兰看到这一堆美食,就气得脑壳发疼。 这吃软饭的男人点一堆好吃的,还不是要童婳付钱!童婳又没有钱,最后是要让她买单! …… 陈宫比较沉默,安安静静坐下吃饭。 窦肖就活泼得多,一边布菜,把他认为好吃的菜放到童婳面前,嘴巴也没闲着,一直叭叭个不停。 “更喜欢吃松子鲈鱼,还是大明虾?快坐下,趁热吃……” 窦肖拆了筷子的包装,友好地递到或者是说塞到童婳手上,那笑意里甚至带着点讨好。 “诶,小蒲草,我听说你是从农村来的是不是?” 童婳:“???”, 因为上辈子,她一直因为在农村的生活经历而被看不起,童婳下意识拒绝这个话题。 窦肖像是没有见到童婳的尴尬,高高兴兴的,“农村好啊,河水特别清,你们那还有水库吧?” 童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水库,有的。” 50-70年代,华国农村大建设,农民自带工具,兴起建水库热潮,几乎比较大的村子,有条件的都建了水库,约摸建了8万多座。 童婳不解,窦肖提水库干什么。“怎么?” “那你们村应该是比较大的村子了。”窦肖一拍大腿,“岂不是可以去水库钓鱼?……哈哈哈,小蒲草,有没有经常去水库钓鱼吃?” 看着窦肖一副兴奋的样子,童婳感到难以理解。 “没有。”童婳回答,兴致缺缺。 “为什么?你们的水库没有鱼?” “有的吧。” “那为什么不钓,多好玩,而且鱼肉又有营养。” 童婳:“……” 还是真挚地觉得对面男人可能脑子有问题,他想象中的农村生活,大约就是钓钓鱼、听听风、看看风景、抓抓萤火虫,诗情画意的田园诗歌。 但实际上,童婳需要下田插秧、下地锄草,家里还喂一头猪,因为童红梅出去打工,经常不在家,所有的农活几乎都压在童婳身上,她还要兼顾学习,哪有功夫玩钓鱼那玩意儿,买钓鱼竿不要钱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窦肖不明所以,一脸怅然。 童婳看看男人一副意兴受打击的样子,“其实,要吃鱼,可以去河里抓。” 窦肖眼睛一亮,来了兴趣,“怎么抓?徒手抓吗?啊?那得多快的身手才能抓到?你会游泳?” 童婳道:“倒也不需要游泳,把水放干了抓不就行了。” 用泥团把上游的水打堵住,下游摆上竹篇缕子,水放过去,鱼留下,那所有的鱼都在泥里一跳一跳的,随便一捡就捡回家了,这才是大丰收。 窦肖听得手舞足蹈,“哈哈哈,太好玩了,小蒲草,你可太聪明了,小爷我还从没有那么捉过鱼,下次你带我去捉啊!!” 童婳翻个白眼,人家谋生的手段,被当成好玩,窦肖是有多无聊啊。 不过,被窦肖那么一说,童婳觉得自己黯淡无光的童年,似乎真的多了一点色彩。 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点好玩吧,童婳想,对窦肖也是亲近了一些。 窦肖就真的很感兴趣,“你们河里都有什么鱼呢?” 他也不是对农村生活感兴趣,他就是对童婳感兴趣,因为对童婳感兴趣,对农村生活也有了很多兴趣。 童婳看着窦肖亮灼灼的眼睛,耐心回答,“马口鱼、笋壳鱼、黄唇……石斑鱼很多,最多的还是泥鳅。” 窦肖听得咂舌,很多鱼他都没有听说过,于是一样一样问过去。 被窦肖问得,童婳也渐渐觉得自己的农村生活也算多姿多彩,话也多了起来。 就罗美兰听得很烦躁,这个童婳,竟然在警局里说什么农村生活,是故意跟她这个豪门妈作对吗?真是丢死人了。 童婳压根没有想到罗美兰。 窦肖就跟打开了一扇世界大门一样,一放开话匣子,便是没完没了,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小蒲草,你们抓到鱼怎么烧呢?” 童婳:“红烧啊,要么炖豆腐,要么清蒸,拌酒糟也可以。” 窦肖疑问地,“就没有跟这种松子鲈鱼一样的做法吗?” 童婳瞟他一眼,“没有,不会。” 窦肖眼睛一亮,“你不会,我会啊!…~” 窦肖内心喜滋滋,脑门子上都写满大字——问我!问我! 终于碰到他擅长的了。 快问我啊,问我啊! 窦肖急切地,但看看童婳却没反应。 他憋不住了,问道:“想学吗?” 快问我啊,问我啊! 你说想学,我就教你。 童婳有点莫名其妙,窦肖这个样子,就好像等待主人垂幸的大黄毛狗。 童婳:“……还行吧。” 窦肖已经等不住了,“做松子鲈鱼首先要用刀把鱼身斜剞成梭子形,……” 叭啦叭啦。 童婳看他一眼,“不用说了,我看小红书就行了。” 窦肖:“……诶?” 童婳道:“你说得太烦了,我看小红书的教程又直观又方便。” 窦肖:“……”好像被嫌弃了,有点郁闷。 “好叭好叭,那就吃鱼吧。” 窦肖解开松子鲈鱼的锡纸,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童婳的饭盒里。 童婳不经意被烫了一嘴,没想到这锡纸保温的效果这么好。 江星柔看童婳把到嘴的鱼肉又吐了,吃相可真难看啊,是在农村穷地方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吧! 其实童婳也就被烫了那么一下,吃得很斯文。 江星柔又暗笑童婳没有见过世面,吃点好的缩手缩脚的,一点都不大方。 总之,不管童婳怎么做,在她眼里,都是一股乡土味,穷酸味。 江星柔忧心忡忡的,“妈妈,我听姐姐的话,她跟这个男人也没有多熟啊,怎么就让他做了她男朋友?姐姐会不会……太随便了?……她以前……她不会经常跟这样的陌生男人交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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