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面对亚瑟恶作剧一样的现场采访，西索恩依旧看着地上的图画，面带恬淡笑容，经过认真思考才回答道： “谈不上输赢成败，只是局限。 “曾经的主受困于全知全能，把资格当成结果，自以为掌握超越序列的方法就高坐于那个唯一的位置，导致我们的认知上限就是祂，是最不重要的神灵伟力，下意识忽略神秘的底层逻辑是疯狂和混乱。 “哪有什么所谓的‘完美攻略’，我们都要为自身的局限做出偿还，您觉得呢，有被我们的愚蠢和无知逗笑吗？” 祂用的是古赫密斯语，默认了自己现在是“知识与智慧之神”，但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把源自利益的对立定义为简单的立场不同，还顺便点了下亚瑟的身份。 与话语本身的平淡不同，“混乱之眼”看见了“潮涌”！ 那一个个单词组成的句子，让他看到了一位位见证历史、背负历史、讲述历史的智慧贤者，从模糊的过去到未知的将来，营造出沉重与苍茫的意境，隐隐有化解“混乱”倒退回“变化”的迹象。 而这仅是言语，并不是使用了什么非凡能力。 比“蒸汽”的效率高多了…… “混乱”与“智慧”的第一次正面碰撞落了下风。 老龙比亚瑟预料的更麻烦，自以为从没小看过“智慧”，可他还是小看了。 不软不硬吃了个下马威，让他决定先打出一张牌。 简单动用“支配”权柄，他就无声无息借来属于奥古斯都和卡斯蒂亚两个天使家族的信仰，用来抵消来自源质“失序之国”造成的负担，能以更好的状态应对老龙。 在这个过程中，别说是有谁对抗，根本就没有谁发现自己的信仰被分享。 这是曾经第一所罗门帝国的霸道。 分心两用，这边的亚瑟后靠椅背用手捂住半张脸，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说道： “看起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还以为你吃了亚当不走是在等我，结果是在等叶夫卡那个讨厌家伙，唉，伤心、难过，真是……好讨厌的感觉。” 这番阴阳怪气的茶言茶语让西索恩面无表情转过头。 看着沉迷于悲伤表演的亚瑟，西索恩足足沉默了3秒才开口说道： “我只拿走了祂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 没吃？ 这个答案让亚瑟有些意外。 如果只拿走非凡特性和唯一性不给予“死亡”，那亚当必然还活着，为了不被补刀和捡人头，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到“真实造物主”身边，让祂可以回归完整进一步改善状态。 亚瑟找不出这么做的好处。 倒不是认为老龙在说谎欺骗自己，那太低端，不至于，而是好奇到了老龙这个层次，是基于什么目的才会把吃到嘴里的好处吐出来。 还是能在后续权柄争夺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好处。 他只能想到“混沌海”！ 但目前的线索实在欠缺太多，完全连不起来。 现在小“诡秘”的命运变得乱七八糟，祂们还能不能拿到“混沌海”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个属于“上帝”的源质，亚瑟心底的某个猜想浮上来，他一边惋惜老龙无趣接不上梗，一边放下捂脸的手，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好，自顾自拿出张白纸折纸飞机，稍显不耐烦地说到： “行了，说说你想干嘛吧，既然费这么大心思把我叫过来，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对你们之间那点事儿不感兴趣。” 西索恩对亚瑟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现没有任何反应，看着他并不熟练地折纸飞机，不急不忙从怀里拿出一卷深棕色兽皮，细致地解开兽牙扣和马鬃绳将其展开，让亚瑟能看到里面用粗劣颜料绘制的三个图案： 一个黑色王冠，两个深灰色手掌。 被其中的“秩序”、“混乱”、“变化”和“历史”等气息吸引，亚瑟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 是“黑皇帝”途径的唯一性和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 当亚瑟心中萌生第一缕疑惑时，西索恩已经用手指在兽皮上勾画未知符号解开封印，将其直接送到亚瑟身边，神色恭敬地低下头，淡然说道： “为了今天的会面，我特地从亚当手中拿到了它们，奇克也因此得到自由，或许会给您造成些小麻烦，希望您不会介意。” 亚瑟：？？？ 事情这样发展让他的思维短暂卡壳。 在注意力被兽皮卷吸引的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在一位全知者面前，哪怕隔着一尊化身，他给出的信息也有些多了，“智慧”这条老龙恐怕已经得到祂想要的答案，有了自己回收“黑皇帝”和“审判者”两条途径地非凡特性是必要而不是需要的猜想。 这会儿再想做补救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多少不重要，就和自己玩弄规则一样，有就足够了，穷举法这种蠢笨又好用的方法从来亚瑟的专属。 这种试探方式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早就对“智慧”能做到的事情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遇到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满的“啧”了一声，亚瑟将视线从兽皮卷转回到西索恩身上，眼中流转的光彩变得有几分深邃。 花了点时间调整认知，他嘴角勾起个微妙弧度，没有收下对方主动送来的大礼，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在意，放下手里还只是半成品的纸飞机，对西索恩伸手做出个逗弄小宠物的动作，同时说道： “真是个不老实的坏家伙，过来吧……” 当亚瑟伸出手的瞬间，坐在另一边长椅上的西索恩浑身一僵，紧接着目光涣散，诡异的变成一只毛色雪白，眼眸湛蓝，利爪是璀璨钻石，长尾和一对前爪有黄铜圆环装饰的迷你智慧龙。 它扑闪着双翼飞入亚瑟怀里，被他像是逗弄宠物般抚摸着。 当亚瑟发出召唤时，被召唤者将成为他的宠物！ 这是一条强制生效的混乱规则！ 不讲道理，无需逻辑！ 当迷你智慧龙重新掌控住身体，祂只是抬起头看了亚瑟一眼就无比顺从地趴伏下来，不仅没有强行挣脱加持在身上的规则力量，还特地放松身体、收起利爪，让亚瑟能把玩的更舒服。 不需要祂继续试探，亚瑟就主动展现了“失序之国”的力量。 都到这种时候了，不必要的环节还是省略比较好。 让猜测只是猜测才是最好的。 对于从一开始就打算借力的“知识与智慧之神”来说，亚瑟能做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底细、状态和目的反而没那么重要。 尤其是他已经掌控了自身领域的源质。 现在才开始图谋已经太晚。 撸着听话的迷你智慧龙，亚瑟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不愧是‘智慧’，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帮我的原因，还以为只是针对叶夫卡，现在算是明白了一点，你很聪明，可只有聪明是不够的，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概率小得可怜，但如果你是，那我愿意听听你的条件，可如果不是……” 他没有说不是会怎么样，也不用说。 听到这话，趴伏在亚瑟身上的迷你智慧龙微眯双眼，先是展开一只龙翼阻挡亚瑟继续落下的手掌，然后缓缓人立而起，静静注视着他，轻声说道： “如您如愿。” 随着话语出口，祂身上的华美毛发立刻有知识符文外溢，在体表结成一重重生命树阵图，一双湛蓝龙目左眼倒映一座纯白高塔，右眼倒映一片漆黑汪洋，气息彻底向“知识与智慧之神”转变。 是神降！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神降！ 说实话，这种郑重架势让迷雾城的亚瑟心里一咯噔，差点以为真要动手。 以他目前的状态正面对上神灵不会输，但不管结果是赢还是达成妥协都会让他亏到想吐血，万一状态下滑到不得不沉睡，他后续的所有计划都会被打乱。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局势发展。 还好，隔空操控化身让状态不算多好的亚瑟多了些操作空间，不至于下意识反应过激，暴露自己最根本的状态问题。 其实看到迷你智慧龙眼中倒映着的纯白高塔和漆黑汪洋时，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塔是迷雾城的秘术法师塔，漆黑汪洋则是“混沌海”！ 不是源质本身，而是污染，来自“混沌海”的污染，类似卡尔隆德城深处的“永暗之河”支流。 这是学习过去那位“冥皇”的做法，主动接受来自自身领域的源质污染，从而获得跨越序列0的资格，然后以建立在迷雾城的十层秘术法师塔为基础，真正驾驭住这份力量。 理论上这无法长久，可祂不仅没有成为第二个“冥皇”，状态还好的出奇。 是得到亚当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产生了质变？ 亚瑟不禁产生这种疑惑。 他很清楚迷雾城规则网络的极限在哪里，最多就是帮叶夫卡稳定“真实造物主”的状态，不可能帮“知识与智慧之神”跨出超越位格的那一步再稳定住状态。 能将这幅姿态展现在自己面前，他无法想象老龙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但不重要了，祂已经有了资格。 想到老龙把秘术法师塔建在迷雾城，等同于把维系当前这种微妙平衡的“钥匙”，把杀死祂的“武器”交给自己，亚瑟就一阵无语。 因为这种事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实在太蠢！ 亚瑟不了解“知识与智慧之神”，不了解“智慧”权柄，不知道老龙是用什么方法达成目的，不知道“知识与智慧之神”准备了什么睿智后手，也不想了解、不想知道，他这会儿只想快点进入下个环节。 不管老龙是在扮猪吃虎还是在玩萝卜大棒都和他没关系。 “说吧。” 亚瑟随手把迷你智慧龙扔回原本座位，准备好了听些离谱条件。 迷你智慧龙展开双翼飞起，安稳落回原本座位，无声无息破解掉身上的混乱法则变回西索恩的模样，这让亚瑟扯了扯嘴角。 真是半点不意外…… 恢复本来模样，西索恩闭上映照白塔和黑海异象的双眼，平静说道： “我希望您在神战期间保护现实。” 这是祂要用“黑皇帝”途径唯一性和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要交换的东西。 亚瑟：？？？ 事情的发展再次让他满头问号，只见他皱着眉，脑袋后仰，很是直白地问道： “你们动手灭世居然让我来守护，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回应，西索恩继续提出下一个条件： “我希望您不再干涉‘诡秘之主’的命运。” “呵~” 这一次亚瑟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拿起半成品的纸飞机继续折，笑着说道： “你继续，我听听还有什么。” 似乎是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有多离谱，西索恩点点头，放低姿态轻声问道： “能否请您放过‘工匠’？” 这个条件让亚瑟直接坐起身，神色古怪地看着西索恩，上下打量这个一直表现得很弱势的老龙，那只纸飞机在他手中轻轻晃动。 他敏锐捕捉到“放过”这个单词的模糊倾向，既可以是放弃针对，也可以是不彻底杀死，还能是居中协调等意思，太多了。 “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除了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语，亚瑟没有再说别的，就等着老龙把离谱进行到底。 但老龙的条件已经提完了，接下来是谈条件的环节。 只见西索恩面带微笑在胸前勾画十字圣徽，然后平静地转过头看着亚瑟，说道： “卡斯蒂亚是个极其高傲的小家伙，当祂付出一个后裔确定您的存在，又知道‘审判者’唯一性落在您手里，必定准备好了面对自己的结局，绝对不会接受庇护选择苟活。” 这个话题转的很突兀，但亚瑟恰好能听懂。 被看穿了！ 一时间，他骤然冰冷的神色直接出现在化身眼中，嘴边的笑容缓缓放大，手中来回晃动的纸飞机忽然定住。 “智慧”终于露出了獠牙！ 先是费心思拿到“黑皇帝”途径的唯一性和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再是给出卡斯蒂亚这个鲁恩之外得到“审判者”途径序列1非凡特性的选择，最后是不要干涉“诡秘之主”的命运，几句简单话语就把接下来的神战安排得清清楚楚，基本是明说在祂这位“全知者”眼中没有任何秘密。 “全知”已经触及了“全能”！ 而主动接受源自“混沌海”的污染，老龙的“全知”发生质变是必然。 这才是那座秘术法师塔的意义。 对老龙来说，这是学习的窗口，借用迷雾城规则网络的力量还是其次，可对亚瑟来说，这是制约的手段，不管老龙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掌控“秩序”和“规则”的亚瑟只要愿意付出代价，都可以在关键时刻趁机弄死祂。 意思简单直白。 就是礼貌加码的高规格嗟来之食。 老龙拿出了合作的诚意，甚至把亚瑟需要的东西提前送上，需要只是亚瑟在接下来的局势里选择旁观，而这本来就是亚瑟一直以来的立场。 那亚瑟要张开嘴吃这张递到嘴边的饼吗？ 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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