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父亲

“哥哥，你怎么哭了？”路北惊呼道。 “我？”路南没反应过来，“哭了？”他说完才发现，一滴眼泪从他的脸庞悄然滑落。 “儿子，你怎么了？”妈妈张开了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我”路南站起了身，有点不知所措，“我没事，我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路南快速地逃离了餐桌，却没有去卫生间，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 眼泪，在疯狂地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他今天晚上，已经不能再面对妈妈和北北了。 路南，你的记性为什么要这么好啊！路南瘫坐在书桌前，默默地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很好看的一支钢笔，通体灰色，有点分量。 他抽出笔来，笔尖却早已断裂，外表修复的再好，内里却早已一片破碎。这支笔，再也修不好了。 “原来是农历啊！我还以为你比我大两个多月呢，原来只大了二十几天。” 不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庆祝身份证上的生日的，可那个人呢，是在什么时候被自己弄丢的？ 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喷涌而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止住了。路南突然之间，好想好想她，好想好想林微雨。 他用双手捂住了脸庞，任由泪水和思念倾涌而出，完全放弃了抵抗。 “怎么喝了那么多！”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是爸爸回来了。 “唉！没办法，那几个酒鬼太能喝了，我说我儿子要过生日，得早点回去，他们更是捉到我拼命地灌，我不服软脱不开身啊！”爸爸的语气很是无奈，“儿子呢？怎么就你和北北在吃？”他疑惑地问道。 “儿子突然心情不太好，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了。”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你怎么回的啊？车子扔那边锁好了没，上次你就忘了锁车！”妈妈的声音又高亢了起来。 “我开回来了，不是赶时间吗，怕你们都吃完了。”爸爸小声说道，显然他也知道这很不妥。 “你要死啊！”果然，妈妈一下就火了，“喝了酒还敢开车，不怕被交警抓啊！” “没事，你别急嘛，就是打听了没交警我才敢开的。”爸爸急忙反驳道，“我去看看儿子吧。” “你让路南自己静一下吧，我看他情绪不太对的样子。”妈妈似乎不太赞同。 “唉，我这几天又忙，只有今晚有时间了，我去跟他聊聊吧，他马上就考研了，再不聊就没机会了。”爸爸说完，没等妈妈回话，就朝他房间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清脆的敲门声终于响起了，路南擦干了眼泪，起身开了门。爸爸就站在他房门口，一身的酒气，一脸的局促。 “能进你房间吗？”爸爸的话让路南愣住了，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年少轻狂的时候，他总认为父母不够尊重自己，不能理解自己，总在侵犯自己的私人空间。但当父母真的开始尊重自己，真正开始尊重自己的私人空间时，疏离感也随之而来，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和父母亲密无间了。 “嗯。”路南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爸爸跟着他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坐在了他床上。 “以后不许再酒后开车了，这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再发生了。”路南先开了口，刚才爸妈的对话，他听的七七八八，酒驾实在是太危险了，必须立刻扼杀。 “嗯，爸爸错了。”路爸爸点了点头，“儿子，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路南摇了摇头，“别担心，我就是突然有点我没事的。” “爸爸知道，我儿子向来都是最懂事的。”路爸爸眉头紧锁，“儿子，其实你觉得压力大的话，不去考研也可以的，有些事情，可能放手会更好。”爸爸的话仿佛意有所指。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就考一下吧，该放手的时候我会放手的。”路南心里一阵凄怆，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就这样一步步拖延着不肯面对现实，又跟鸵鸟有什么区别呢？现实就在那，总有一天你会不得不面对它的。 “过去的事，是爸爸不好。”爸爸的眉头，锁的更厉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半，却依然是他们父子之间跨不过去的坎。“当时是爸爸的错，没有选择维护自己的儿子，而是去维护自己那可怜的自尊，爸爸真是自私！” “不是的！”路南不想让爸爸这样觉得，“都是我的错，事情的不可挽回，是我自己造成的。”路南啊，是你当时犯下了弥天大错。 “我知道，你很喜欢小雨，小雨也很喜欢你。但我们两家的家庭，确实有很大的差距，我是能理解她妈妈的心情的，也能理解她这么激烈的反对。”爸爸抬头望向了他，“你们还小，可能觉得有些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但其实你大了就会发现，有些问题就是问题，跨越不过去的。” 路南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清贫的家境让他自小也受尽了人间冷暖，他以前并不是没想过这个，但却从未以这个角度看待他和小雨的关系，他在心里始终认为，小雨不是这种人，而他自己，也不会一辈子居于人下。 “唉！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你妈妈了。”爸爸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内疚。 “爸爸，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早就不在乎了。”路南连忙安慰道，这终究是自己的事，跟父母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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