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噩梦

“路南，站在门口干嘛，怎么还不进去。”刘老师催促道。 “进去干嘛？”路南望着陌生而又熟悉的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数学竞赛啊！”刘老师刚说完，便一把把他推进了教室。 路南的内心突然非常惊恐，他转头望去，果然，前排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长相清秀的小女生，他立刻张惶失措地跑出了教室。 “路南，你去哪啊，不考了啊？”刘老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路南不敢回应，也不敢停下脚步，他不想呆在这个学校里，只想回家。 “路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他脚步一滞，“你不是住校吗？” “我住不住校关你屁事！”路南没敢回头，大声地吼道，又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逃离。 一个身影从背后扑住了他，“你小子，敢这么跟我们雨姐说话，把我们雨姐都气哭了，还不快去道歉！”凌云箍住了路南的脖子，拉着他往回走。 “放开我！”路南用尽力气挣脱了凌云，转身跑进了旁边的大楼，他踩着楼梯，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三楼。 “路南，怎么这么慢啊，你的课桌呢？算了，先进教室吧，我要点名了。”周岩梅迎面朝他走来，一把拽住了他。 “教室？哪个教室？”路南一头雾水，被周岩梅从后门拽进了教室。 “你没看分班表啊？你分到我班上了，初二五班。” 恐惧蔓延到了路南的全身，前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扎着熟悉的马尾，林微雨转过头，好像看到了他，微笑着摇了摇手。 “不！老师，我能换一个班吗？”路南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没等周老师说话，他便冲出了教室，一不小心，滑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之后，路南终于醒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模糊了双眼。 林微雨，你真是我人生的噩梦！ 窗外一片漆黑，路南拿起手机一看，还没有五点，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他慢慢起身，下了床，张登和王磊还在熟睡中。他此刻再也没有了丝毫睡意，又不想打扰到他们，便拿起手机和钱包，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地将门扣上了。 今天是2015年12月22日，冬至日，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日子。 路南走在暗夜的路上，不知道该去哪里，眼前一片漆黑，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最终，他停留在了公交站台上，就站在这，默默地等待着，任由凌冽的寒风吹打着他的身体。 “滴滴！”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终于缓缓地开了过来，天色依然未白，城市却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了。 路南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爬上了公交，我要去哪啊？他一片茫然，又无比清晰。 公交车驶出站台，朝着市区开去，朝着终点开去。 跟随着公交车的步伐，阳光也渐渐地爬了上来，经过寒风的浸染，这冬日的阳光也显得微微凉，照在路南身上，犹如细针一般，轻轻地扎着他。 路南掏出了手机，屏幕上却还是空空如也，可能时间还早吧。 他这样想着，又点进了，算着公交到站的时间，买好了最近的一班火车。 他等不及了，等不及考完再去了，就今天吧，今天就把这一切做个了断。 他打定了主意，便闭上了眼睛养神，等待着公交车到站。 不曾想，公交车却在大桥上堵了那么久。 “今天怎么这么堵啊！”前面的人此起彼伏的抱怨，让路南意识到，不是自己心太急了，是真的好堵。 “前面出车祸了。”司机回头说道，“大家都不要着急，都堵着呢！” 路南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是真的急起来了，不会赶不上吧？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公交车终于又缓缓开动了，路南松了一口气，只盼着能快点。 省城的早高峰，实在是太堵了，公交车走走停停，终于赶到了火车站。车门刚一打开，路南便冲了出去，直奔大厅，他想着把火车票领出来，赶快上车，不曾想，却已经过了时间了。 他只好跑到了窗口，做了改签。“最早九点多的还有票。”工作人员说道，路南点了点头，改签了九点多的那一趟。 他早餐还没吃，也完全没有心情吃，检过票便进了候车厅，就坐在那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翻来覆去地查看手机，却没有丝毫回音，没有信息，更没有电话。 是不是电话号码错了？路南心里突然非常慌张，昨天应该和许微核对一下的。 可号码归属地确实是长沙啊？想到这，他心里又稍稍安定下来了，却又很快刺痛了起来。 林微雨，为什么不回复我？我已经卑微如此了，都得不到你的一点怜惜吗？ 候车厅响起了广播，这趟车该检票了。可路南却站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没办法起身，他没有丝毫力量。 我是不是只是个自作多情的废物啊！路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敢睁开，果然，列车早已停止检票，开走了。 路南走出了候车大厅，突然之间又后悔无比。会不会是她真的没注意到，会不会她还在考虑该怎么回我？也许我刚刚上了那列车，在车上就能收到她的回复了？ 路南想到这个，又掏出了手机，想要买下一趟，可是却发现买不了了，他慌张无比，冲到窗口那里，才被告知，系统有正在出行的车次，暂时无法购买。 “你已经改签过一次了，不能再改签了。”工作人员说到，“现在只能买晚一点的了，买那个下午一点多的吧。” 路南无奈地点了点头，等到了长沙、到了湖大，就要到晚上了。路南啊路南，你真是个软弱的人，从来都是。 匆匆吃了点东西后，路南又进了候车大厅。这次，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强迫自己在上车之前不能看手机，他一分一秒地煎熬着，希望能熬到检票那一刻。 他失败了。 路南还是忍不住拿出了手机，颤颤巍巍地点亮了屏幕，只有一条微信消息，是王磊发的，问他在哪。 路南的心沉到了谷底，林微雨，你真的一点怜悯都不肯给我吗？路南，你真的要这样作贱自己吗？马上就笔试了，你有想过自己的前途吗，你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吗？ 大厅终于又响起了检票的广播，路南却用颤抖的手，撕碎了那张车票。 他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瘫在座椅上，候车大厅一片嘈杂，他却感觉周遭了无生气，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南终于站起了身，此时他还是没有收到回信，内心沮丧到了极点。 就这样吧，本来也是说考完之后再去的。路南缓步走出了候车室，走出了火车站，他强逼着自己不要回头。 今天无论怎样，你也不能再回到这里了！路南下定了决心，抬眼望向了天空。 寒风如铁，残阳如血，天地一片肃杀。 路南钻进了公交车，默默地坐到了最后一排。公交车带着他穿过了半座城市，穿过了城市昏暗的灯光，穿过了冬夜早临的夜幕。在公交车上，他的手机终于没电了，他终于再也没办法，看她有没有回消息了。 回到出租屋的路南，疲惫不堪，匆匆和王磊张登打过招呼之后，便瘫坐在书桌前，给手机接上充电器之后，又迫不及待地点进了屏幕。 毫无意外地，什么也没有。 路南苦笑了一声，翻开了书，准备做他该做的事。 可没有了精神支撑之后，疲倦感迅速涌了上来，路南的注意力难以集中，根本看不进书。 “我先去洗漱了。”路南站了起来，不能再这样空耗了。 “这么早啊！”张登有点惊讶。 “有点累了，今天我想早点睡。”路南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已经累到极致了。 “那你就快去吧，早点休息。”王磊赶紧说道，神情有些担心。 热水浇淋在他头上，终于舒缓了一下身体，他匆匆洗完，只想赶快上床睡觉。 他走到了房门口，门却自己打开了，王磊站在他面前，神情焦急。 “路南，有电话。” 王磊话音刚落，路南便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手机，他点进去一看，神情却疑惑了起来。 “我姑姑？” “对，前面你二叔也打了几个，但我没接到，后面你姑姑又打了，我不放心就接了一下，她语气很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你赶快回一下。”王磊连忙说道。 路南的大脑终于不堪重负，陷入了宕机，他不能想、也不敢想是有什么事。 嗡！嗡！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迅速重启了他的大脑，还是姑姑打过来的。 路南不敢再有所迟疑，立刻转身出门，接通了电话。 接通了他人生中，真正的噩梦。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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