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在族内经过二十年的养育教化，灵智已开了不少，但是较同龄人还是很不灵光，如今二十四岁，却还只有十来岁的智力。
苍茫环顾众人，又看了看端在手中的酒杯，只见眼前的杯盏里酒水荡漾，忽的有些看不清晰起来了。
苍茫突然想起来多年以前土城也忽然问过自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孤儿，也许是族人不小心透露出去的吧，当时苍茫只是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只是父母村人去世了，你不是孤儿，你看你有我、有你母亲，有五个兄长，还有你的妹妹童儿，你有这么多家人，怎么会是孤儿呢？”
他当时却躲开了头上那只温柔的手，瞪着眼睛很是顽固执拗地说：“父亲你骗我，苍贤他们都说我就是孤儿，还说我是克星，克死了全村的人，说这是阳哥告诉他们的，是阳哥这样说吗？还说我来了就又把母亲克死了，父亲，这是真的吗，我是克星吗？”他明明还很小啊，虽然身体长得比一般孩子要壮些高些，但是他其实只有十岁啊，又天生灵智不全，甚至连哭都不会，却为何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见苍茫不回答，他又一遍地问道：“是阳哥这样说吗？我是克星吗？”他就这样不厌其烦地问，直到苍茫又把手搭在他的头上，便安静闭口瞪着眼睛等他的父亲开口。
“你当然不是克星啊，你的母亲是身体不好，劳累过度去世的啊，说起来还是父亲做得不够好。至于是不是你阳哥说的，咱们问问他好不好？”
小孩低下头，想了大约有一炷香，苍茫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就见小孩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光芒，灿烂而不灼热，然后听他笑着说：“嘿嘿，不问，不是阳哥说的。土城知道，不是阳哥说的。”满心黑暗的人眼中只有黑暗，而能看到阳光的人，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太阳。
苍茫只是又摸了摸他的头：“你不问，那父亲也要问一下啊。”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跑去传唤的下人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苍阳：“族长大人，少族长没在族内，说、说是去给土城少族长捉、捉长毛黄羊去了。”
苍茫看着土城，只见土城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忽然黝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然后低下了头，声音细微到不可闻：“嘿嘿，土城知道，不是阳哥说的。”直到走的时候，耳根上的红色还没完全消褪下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苍阳跑了过来，和苍茫问了声好，兴奋道：“父亲大人，我刚才去抓黄羊了，您找我什么事？对了，父亲大人，我刚才遇到小城了，那小子竟然说下次让我一起吃黄羊！嘿嘿！”
“啊，没什么事，想告诉你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要注意安全啊。”
……
恍惚人间几轮转，当时乳童不少年。
转眼间，都长大了啊，连城儿都这么懂事了，童儿今年有二十岁了吧？媛儿，你走了十八年了啊，一个人拉扯大这么些孩子，真是辛苦啊，可是，如今再回头看，只是觉得很幸福啊！可惜，这份幸福你却看不到。
思绪收回，酒水不知何时早已复归平静，苍茫突然笑了一下，端起瓷盏一饮到底，招呼着：“城儿，多吃些啊！炎儿你怎么又和腾儿瞪眼睛？堂儿别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去敬你阳哥和你风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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