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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风雨滂沱

苍茫冷笑道:“呵呵,澄,你自己想好!”

决凌见其优柔寡断不禁大感烦躁,森然道:“澄大人,莫不是你以为违逆了我的意思,我便不会迁怒于你族人?”

冰帝澄骤然惊觉,犹豫一番便站在了决凌身后,虽未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苍茫气急大叫两声“好”,拔剑便冲上前去,决凌出手挡下,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凯歌自觉对不住天馨儿,又对苍阳有愧,也不说话直接提剑找上澄,一把刑神被其挥得势大力沉,招招狠厉。

再说火炎几人,此刻均是泪流满面,悲伤欲绝,他们都是孤儿,好不容易被苍茫和苍阳带回来,才知道了家的感觉,可是未有几年苍秦氏便去世了。后来天馨儿嫁入苍府,一直充当着“长嫂如母”的角色,本来苍阳等人就未对他们隐瞒,他们后来也就知道了天馨儿的身份,可是他们才不乐意去管那些身份立场什么倒灶的事,他们就知道她是他们的嫂子,那个因为打理他们的俗事,本身天赋卓绝却十年来只增进了四段修为的嫂子,那个对他们的阳哥好、对他们也好的嫂子。

土城更是懊然捶胸,痛苦哀嚎,声色俱厉,声嘶力竭。

云沐风脚步沉重走向苍阳,面色痛苦脸上带泪,在众人眼里就是要去安慰他的样子。

苍堂虽然自决凌出现时便万分戒备,可万万分没想到的是在冰帝澄身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大为悲伤和自责的同时,再也不愿出别的差错,这时见云沐风有些不合常理地走向苍阳,便一同跟上,突然见云沐风扭头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苍堂心神大震,从那一眼中他便知道云沐风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可他怎么猜也没猜到决凌在苍族中安的棋子竟然高到这个地步!

苍堂手心冒汗,战战兢兢地跟他一同走到苍阳身后,云沐风说了什么他也未听清,只是突然见其果真从袖中甩出一柄短剑,要向苍阳刺去,心底平生一股勇气,趁短剑尚未出手便朝云沐风倒身撞去,喊道:“阳哥小心!”

没错,决凌当年未死便是因为风属性异瞳的存在,而异瞳只在嫡系血脉中传承而且只传一人,既然云沐风拥有风属性异瞳,便说明他是决凌的嫡系血亲。

其实他就是那个世人误以为五岁时被决凌仇家所杀的决云,以云为姓,沐风而行,不正是传承有风属性的决云吗?

只是决族传承风瞳一事自古便是隐秘,传承者在外也鲜有动用,像决凌也是在即死之际才动用,因此世人皆不知。

真名为决云的云沐风自然知道苍堂也是其父亲——当然不是那个仇家苍茫——安插在苍府的内线,只是不知为何苍堂此时突然反水,可还是奋力将短剑甩向苍阳。

从苍堂撞向云沐风的时候众人已察觉出异样,原本以苍阳的反应足有时间躲开,更何况他还是帝级四段修为,而云沐风不过神级八段,可是他没有躲开。

与其说他没有躲开,倒不如说他根本连躲都没躲,就那样纹丝不动地任由短剑从背部插入,直抵心窝。

哀,莫大于心死如灰。

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那么一颗已死之心还怕什么刀砍剑刺吗?

然后他便在众人各异的眼光中,直愣愣地倒下,生死不知。

土城怔怔看着,茫然无措,忽然眼睛乍亮如明星,又瞬间黯淡浑浊若沙河,忽然大笑又骤然大哭,状若疯癫。

前一瞬开窍,后一刻疯魔,清醒通明的时间不过一个刹那、一个弹指,彼其苍天何其无情!

可是说来没人会相信,那一个刹那间,以往三十四年的光阴却都如白驹过隙从他眼前飘过:四岁时全村老少皆在他眼前被屠戮,执刀者举起屠刀笑他是个傻子,然后放下便带着数百尸首匆匆离去;六岁那年那个待自己温和慈爱的母亲去世时,苍府上下皆缟素;十岁那年站在父亲苍茫面前执意问自己是不是克星,问是不是阳哥告诉别人自己克死了全村人和母亲;十八岁那年全家一起给他过成人礼,虽然就他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是成人礼,只是一直在傻傻地笑;二十四岁那年阳哥娶回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女子,那个女子让他叫她“嫂子”,待他如亲人;还有刚才,也是那个女子,让他抱抱怀中那个婴儿,又让他去帮火炎几人,然后便香消玉殒;又是刚才,对自己最好的阳哥被另一个兄长不知为何刺杀,倒下生死不明;他忽然又记起十年前从外面归来的时候,阳哥还告诉他们“世界上每个人都可能变成你的敌人,在你背后捅上一刀,哪怕是我”,可是,他口口声声说让我们对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多留个心眼,却为什么从不对我们设防?

他忽然咧嘴一笑,抹掉平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落的泪,而后便气息暴涨,宛若狂人,忘了刚才回忆起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更不会有别人知道那一个刹那间他看到了什么。

说来话长,但不过就是一个瞬间的事,众人刚见苍阳倒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身边的土城出现异状,但见土城身上爆发出一股不输于帝级强者的气势,然后放声哀嚎,似有万千心酸痛苦汇聚于舌尖,令人闻之心如刀割,而后气势汹汹如暴犀冲向云沐风,转瞬即至其身边,一个头槌便将其击下空中,落在地上嵌入数丈不见身形,气势冲撞之下连苍堂都被“撞”出数十丈。

然后他就站在那一家三口身边,面容悲切却不见泪水不闻哭声,只有飓风凛冽,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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