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华在市场内漫无目的、随心所欲转了两圈。出了集市后，曾华掏出手机，时间已到12点半。他走到人行道上，见身边无人，便拨出一串号码，电话铃声响了两下就通了，云飞急切的声音传来：“曾兄，不，曾书记，你在哪？” 曾华呵呵笑道：“云飞，阴阳怪气的，特不舒服。记住，以后工作场面叫书记，私下还是老规矩，称兄道弟吧。” “我刚从镇农贸市场出来，准备在路边摊吃中餐。你呢？” “曾兄，听你的。”云飞嘿嘿笑道，“我刚吃完中饭。你情况摸的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曾华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麻烦肯定遇到了，但也才能发现问题。这几天收获颇大，镇里的情况基本摸清了。” 云飞说：“我们什么时候碰头交流？” 曾华稍稍思考，轻声说：“我下午在旅馆静下心来，把摸到的情况全部梳理一遍，理清思路，想好对策及措施，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今晚我们碰头，交换情况。” 曾华抱屈道：“昨晚没有洗澡，臭死了。镇政府有我住的地方吗？” 云飞说：“前书记蒋厚进有安乐窝，睡觉、洗漱、空调、热水器和大床等设备一应俱全，让你好好享受天堂般的生活。7点正，我在镇办公楼三楼等你。” “好的，”曾华挂断电话，长吐一口气，目视远方，喃喃自语，“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晚上7点，曾华准时走进镇政府办公楼大门。云飞早站在三楼楼梯口等候，一见曾华就来个熊抱，把曾华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曾华双手用力撑开云飞，笑骂道：“你想勒死我呀！” 云飞不好意思笑着说：“曾兄，才两天不见，真的好想你，也很担心你。” 曾华边走边嘲讽说：“去，去，太肉麻，都起鸡皮疙瘩了。我堂堂八尺男儿，又不是深入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担心的。” 进了书记办公室，曾华颇为惊讶。办公室有40多平米，棕色宽大的老板桌，黑色高档的老板办公椅。办公桌上摆放着两台苹果电脑，一台是手提，一台是座式。办公桌后是标配的一排棕色书柜，放满了各色各类的书籍。侧正面有一张黑色长沙发，高档有机玻璃茶几。墙壁上挂着安吉尔饮水机，还配有煮茶用的老板牌开水壶。 墙角有两张普通办公桌，孤零零放着一台座式电脑，塑料牌标明工作人员职务为副科级。曾华知道，镇委书记只是正科级，按规定办公室面积只能为18平米，副科级干部每人的办公用房面积有12平米，那就符合规定。实际上，那两个副科级干部或根本没在岗，或另外安排有办公室。 云飞打开最里面的一条门，揿下开关，调侃说：“看看你的寝宫。” 曾华进去一看，瞠目结舌。卧室亮如白昼，有20多个平米，一张瑞仕达高级大床，宽敞松软的晚安席梦思。旁边是海斯曼跑步机，奥佳华按摩椅。里面是洗漱间，至少是按四星级酒店的标准配备洗漱用具的。 曾华十分不满，盯着云飞批评：“太奢华了。你小子搞的？” 云飞退后两步，远离曾华，嘻笑道：“我怕你揍，没那个胆量。蒋厚进在位时建的快乐窝。” 曾华没有说话，沉着脸出来，坐在办公室长沙发上。 云飞递过手机说：“给，你的手机。浸水后死机，我去了镇上的维修店，师傅打开盖后，用吹风机吹了吹，羊毫扫了扫就好了。花了30块钱。手机卡已经换了，我的名字办的。” 云飞把一个大手提塑料袋放在办公桌上说：“这是你的衣裤和日常用品。” “大小姐打电话给我了，质问我你到哪里去了？电话为什么不接？为什么关机？” 曾华心中一紧，望着云飞问：“你怎么回答的？” 云飞稍显慌张说：“我按我们之间的约定说，你我辞职后，各奔东西，分头找工作，暂时不知道你在哪里。她不信，威胁我说，如骗了她，下次见面一定抽我的筋。” 曾华赞许道：“云飞，你办事我放心。雨佳知道我在这，马上就会追来的。” 云飞忧心忡忡说：“凭大小姐的能耐，很快会查到的。” 曾华苦笑道：“我哪不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能躲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吧。” 两人一时无语。 曾华掏出苹果手机，放在云飞手上：“把手机收好，下次到城里时，把它还给刘书记。手机卡给我留下。” 曾华环视一圈办公，简洁明了安排：“这个办公室兼卧室都不能要。你抽时间，尽快给我安排一个普通办公室，住单身宿舍。这里拆除后，重新作普通办公室。跑步机、按摩椅之类送到镇敬老院去。” “一楼北边全部作镇政务中心，按县政务中心标准重新布置，该拆的拆，该建的建，一个月内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群众。” 曾华一口气吩咐完，拉着云飞的手说：“明天上午九点召开镇党委会。时间很紧，我们俩赶紧把情况碰头交流。” 云飞泡好茶，把茶杯递给曾华：“王马义部长送我到镇上后，对李学针镇长简单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官话，马不停蹄走了。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尊敬有加，我出奇顺利地了解到很多有价值的情况。” 曾华、云飞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详细介绍各自了解的情况，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和措施。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时针指向了9点半。 曾华半躺在沙发上说：“云飞，明天镇党委会场怎么布置？” “他们惯称党政联席会，”云飞回答道，“参加人员为党委委员、副镇长，人大主席团、政协联工委组成人员。会议桌为椭圆形，书记镇长并坐正前，其他人员两侧按排位就坐。” “党委扩大会议，”曾华不容置疑说，“按县委常委会议室模式安排会场，我坐主位，党委成员分坐两侧位置，副镇长坐侧末，人大、政协班子成员坐第二排。每个座位上都放着名字水牌，避免混淆。” 云飞高兴地说：“对，这样好。庄重、严肃，主次分明。” 他随后又愁容满面说：“李学针势力很强，蛮横霸道。蒋厚进前年任书记时，第一场党委会就被李学珍搅黄了，败下阵来，以后步步受掣肘。” “我听说过，”曾华信心百倍说，“我今下午推演过如何开好第一场党委会。所以，我胸有成竹。” 曾华又对云飞如此这般安排一番。云飞面露喜色，频频点头叫好。 曾华面色凝重：“李学针阴险狡诈，要想方设法真正遏制住他，防止他脚底下使绊子，背后捅刀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云飞感叹一声后，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掌握了李学针的把柄，拿捏到他的软肋，他就不敢轻举乱动了。” 曾华迟疑不决：“这合不合适？” 云飞果断、鼓励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曾兄，放心吧，我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的。” “嗯，有道理。”曾华盯着云飞，饶有兴趣说，“你肯定查到了李学针的暗疮。” 云飞也不隐瞒，和盘托出：“李学针在镇上有两个情人，时常带她们出去游山玩水。” 曾华高兴地催促：“用什么法子掌握详情？快说！” 云飞面露神秘色彩：“暂不奉告，你等我好消息便是。” 曾华提醒道：“小心点。” 云飞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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