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的心魔？

在我还处于沉思之际，青韵已经转醒，并且变回了一开始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的模样。 “姐姐！还好你还在！”她拉着我的手。 “姐姐当然一直在呀。” “哼，刚刚我在梦里就梦到你丢下我和小红自己跑啦。”说罢，她还一边撅嘴，一边偷偷看我的反应。 青韵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心头一颤，我装作白沭的样子，像姐姐一般，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放心，梦里都是反的。你看，我在这里，小红也在这里呀。” 红影听了，也点头回应。 我们俩之间不需要提前说好的配合默契，反倒让青韵信以为真，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吧。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我们看到的同族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速度够快的，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有人拿着手中的宝剑视若珍宝爱不释手，满脸春风得意的阔步离开。也有人就遍体鳞伤还颗粒无收，只能垂头丧气的喃喃着下次再战。 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默默咽下了口水。楚源感受到了我的小小异动，轻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希望自己没看到啊，哎。 “姐姐，就是这里了吗？这里好多人啊。”青韵忍不住问，大概是人多热闹的原因，她从睡醒到现在，明显兴奋了好多。 “是呢。”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在抖呀，里面有什么很吓人的东西吗？”小姑娘的声音有点大，大到周围的楚源、梁辰、梁锦和红影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能说是很吓人吧。”锦姐姐看出了我的窘迫，答道。 “哦？那到底是有什么？”说着红影也开始好奇起来。 “你们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吗？”锦姐姐望向众人。 “特别害怕的东西……”青韵和红影轻声呢喃着，眉头微蹙，好像真的在思索自己特别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我最害怕的是姐姐。因为我怕找不到她。”青韵想了一会说道。 “那如果你必须要杀了她呢？” “不可能，不可以，我为什么要杀了姐姐？我不要。谁都不能让我做伤害我姐姐的事，如果有，我就先杀了那个人。”青韵回答得斩钉截铁，说罢，抱着我胳膊的手都更紧了一些。 “可是一旦你进入了前面的山洞，便也就由不得你了。你会进入一个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虚幻世界，在那里有你最害怕的东西出现，其实也就是你的心魔。战胜它，你便可以全身而退并且得到一件适合你提升修为的武器，但是倘若你输了，或是困在里头出不来，或是侥幸出来了，但从此一蹶不振。” “为何会一蹶不振？重整旗鼓不就好了？”红影问。 “你敢被同一件事物杀死两次吗？或者说，你有勇气面对同一个强大的敌人吗？现在的你，是最好的状态，无知且无畏，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都充满信心和希望，可是，当你的第一次大张旗鼓就被心魔碾得粉碎，你还会有信心第二次面对它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而且，随着你的成长，心魔也在成长。”楚源在一旁补充。 “啊？”青韵和红影都惊讶出声。 “那姐姐你的心魔是什么？你进去会不会有危险？咱们还是别去了，以后青儿可以好好保护姐姐的。”青韵带着我打着退堂鼓。 “不行，她必须去。”楚源说着，把我拉到他身边。 “她要是有了危险，你负责？” 眼看着他俩就要斗起来，我连忙打住。 “好啦，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去呢我是肯定要去的，而且，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俩都放心啦。我不弱的。”我拍拍胸脯保证道。 “可以选一个人和你一起的。”梁辰在一旁提醒道。 “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听到还可以带人一起，青韵来劲了，边说就边要跟我一起进洞。 “还是我和她一起吧。”楚源开口。 “不行，我去。你太弱了，保护不了她。”青韵否定了楚源的决定。 “我去过，我知道该怎么战胜它。你呢？”楚源不客气的挑眉。 “我……”青韵气急，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那就直接见真招吧。” 不是，俩小孩吗？刚刚是差点吵起来，现在是直接要打起来了？ “青儿！”我声音提高了几度。 “姐姐～他去我也要去，凭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我也要跟姐姐一起嘛~” 我承认，青韵的撒娇确实让我很受用，但是现在不是撒个娇买个可爱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该严肃面对的事情容不得一点松懈。 “青儿乖，姐姐很快就出来了，你和大家一起在这里等着我们好吗？” 青韵还想再勉强一下。楚源已经不给机会了。 “走吧。”他说。 “嗯。”我跟上了他的脚步，就像之前他去寻找属于他自己的那把渊蟒一般，坚定一如往昔。 “你的心魔会是什么呢？”楚源边走边问。现在可以说是我俩独处的时间，所以聊起天来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想问什么就直接开口。 “心魔？我也不清楚。总不能是龙吧哈哈。”我打着哈哈，走到了洞的入口。 一旦踏入，便不能回头。有一半的几率可以存活，加油楚悦，你会是最棒的！ 我闭上眼，拉着楚源，走了进去。 初进洞口我就感觉奇寒无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望身后的楚源，他已经形成了一层暖光，将他包围住。 “你这什么心魔，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楚源忍不住开口。 我讪讪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呀。我虽然不怕冷但这么冷我也抗不住呀，莫非是什么冰魔？” 楚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道路的面积就越是狭窄。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洞穴。 “这里好像是个洞穴。”楚源说。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嗯。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呢？”我放缓了些许脚步，越往里走，除了寒气越来越逼人以外，我的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弥漫上来，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了？”楚源关切的问道。 “好难受。越来越难受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利爪在我心上狠狠抓了一把。”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在这里面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是的，打败心魔越快越好，越是拖沓，不仅自己的意志会被磨损，而且会助长心魔的气焰，总之，有百害而无一利。 “嗯，不要勉强自己，还有我。” “好。” 终于，除了极寒以外，我还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似低吼、似呜咽、似呻吟、更似一种解脱。跟心魔共情可不是一件好事，我拍了拍脸，不让自己沉浸其中。 随着我们越来越深入，突然，从洞底传出一声嘶吼，震得整个洞都摇晃起来，上面悬挂着的碎冰块像雨滴一样稀稀疏疏的落下，落在地上，迅速融化，并化作一缕青白色的烟。 “有毒！”我惊呼。 楚源听罢，已经变出渊蟒，将我俩身体周围的碎冰悉数打落，“快走。”他说。 还好，冰块的掉落只是在那吼叫声之后一段时间，不一会儿，一切就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暴风雨最平静的地方就是风的源头，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嗯。” 洞里越来越明亮了，洞壁像一块巨大的镜子，照出我和楚源的身影。 “好多我们呀。”我说。 楚源也抬头看着。“是呀，都是我们。” “啊，不对！”我突然发现了诡异的地方，我跟楚源明明是并排走的，为何在这洞壁上是一前一后，而且，在我身后的楚源还在妄图将渊蟒狠狠刺入我的体内，他想要杀了我！ 我震惊的看着身旁的人，显然他也发现了这洞壁的诡异。因为在另一侧的洞壁之上，是我要将剑刺入楚源的心脏。 虚虚实实之间很容易迷乱人的心智，所以这第一步就要开始从内部攻破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吗？ “不要看上面。”楚源厉声道。 “也不能看四周。”我补充。 “嗯。稳住心神，只管往前走，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就没有关系。” 说罢，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牵起了彼此的手，我同楚源之间的情谊，可不是区区幻想就能击溃的。但是我们又都心知肚明，这迟迟不愿献身的心魔，估计只会让我们这趟旅途难上加难。 “楚源！” 这是一声极为凄厉的吼叫，像是肝肠寸断般，震得人耳朵生疼。 如果我没听错，这分明就是我的声音，是我的声音在呼喊着楚源的名字，但是我没有说话。 我满是狐疑，楚源亦是不解，只是我们抓着彼此的双手都用力了些。 终于，我看到了。看到了真实存在的，不再是从任何角度或是借助任何外物反射出来的图像，而是真真正正的“我”和“楚源”。 楚源也看到了。 我的心魔为何会是我们俩人？难道是这个洞穴出现了错误？将我俩的心魔都呈现出来了？ “或许，这不是你的心魔，是我的。”好一会，楚源的声音才从身侧传来。 “嗯？”我疑惑的望向他。 “我只顾着想办法让你提升修为了，忘记你是属于龙族中人，龙族或许不适应我们蛇族的领域，所以，你进入这个幻境，它可能根本感应不出你的心魔到底为何物。”楚源解释道。 “如此说来，这个幻境它能感应出我属于龙族？这个幻境隶属于什么人管辖？长老们吗？” “嗯。大概是。” “那我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影响？我……该不会……”一时之间，想起之前在屠龙村和万妖窟发生的种种，我竟是有些失去言语表达的能力，我不愿也不想更不要那些悲剧再次发生！ “不会的，你别担心，只要长老们不说出去，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楚源在一旁轻声安慰我。 “可我在这里始终是个祸患，还是等出了这个幻境就离开吧。”只要我走得远远的，蟒蛇岛的居民们就能过着往常一般稀松平常的日子，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他们。 “可是楚惜的生辰……她肯定是希望你能参加的。也没多久了，等陪她过完生辰，我们再一起离开吧。” “嗯……好吧。”思索片刻，我点头答应。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打败楚源的心魔，从幻境中走出去。 我们一起看向洞底，那里有着楚源的心魔。 一身雪白的“我”赤着双脚站立在洞底中央，像蜘蛛网一样的锁链从“我”的身体各处延长到洞的四壁，披散着的凌乱的头发使我看不清这个“我”的表情。我只能听见她在咆哮，在怒吼，甚至在哈哈大笑。 “楚悦，只要你答应我，你现在就不用受任何折磨，你还是和原来一样，是我最心爱的……”那个“楚源”在说话，只是神情有些疯魔，黢黑的一身装扮，同被锁住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呸！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也不配说我们的曾经，你不是楚源，你早就不是当初的楚源了。”那个“我”打断了他的话，一阵风吹过，吹起散乱的头发，我看清了她的眼睛，她眼神中的迸发出的是恨不得将“楚源”杀死的恨意。 “在你心中，你是个疯子？”我小声问道。 楚源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来他对这个幻境中的自己颇为不满。 “心魔心魔，难道就让自己成魔？”我忍不住又说道。 “嘘，继续看。” 我乖乖闭上了嘴。 “楚悦，你是我捡来的，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既然如此，你作为回报，让我和你一样化龙有什么不好？我只需要一颗龙珠，一条龙筋，一根龙骨，一片龙鳞，还有一点点你们龙的鲜血就可以了，你为什么不给？为什么？”说完，他猛的飞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眼神里尽是狠厉，嘴角也扬起变态的笑容。 “给了你，他们就会死。”那个“我”在他的利爪在挣扎着出声，“不止他们会死，你用这种邪门歪道化龙，你也会很危险。”嘴角已经开始渗出血迹，滴落在雪白的字裙上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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