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哥哥？

“痛……” 林姝疼得满头是汗，浑身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划过，每呼吸加重一次，身上的痛楚就愈发明显。 她缓缓挣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糊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世子守在她的床头已经三天三夜了，此时的他正眯着眼假寐，他的眼下乌黑，平日里清爽干净的脸庞如今也长上了胡茬，整个人憔悴不堪，显得不修边幅。 听到动静，世子连忙睁眼，看见眼前的人醒了，疲惫的眸子瞬间清亮，“姝儿，姝儿，你终于醒了。” 总算是醒了，太医说，她若是今日再醒不过来，以后就…… 好在，好在她总算是苏醒了过来。 世子苍白的面容上漾起温和的笑意，紧握着林姝的柔夷，眼眸微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难不死的林姝如获珍宝，格外珍惜。 林姝秀眉紧拧，看着世子，一缕淡淡的烦躁爬上眉头。 如今的她这副模样，都是他造成的。 她已经要远离这个祸害了，怎么一靠近他，自己就还是会大难临头呢？ 他难道真是自己的灾星？ 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再想到身上的伤口，林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干涸的嘴唇微微翕动，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滚……滚……” 她的声音破碎，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听起来倒像是在喊…… “哥哥在。”世子听到林姝柔弱唤他，连忙回应。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往日坚硬的心也软作一团水，他的大掌温柔地抚上她的额头，“你幕遮哥哥一直在这。” 他的声音温柔缱绻，眉宇间皆是愧色。“都怪哥哥不好，还一直和你闹脾气。不闹了，我们不闹了，你永远都是幕遮哥哥最疼爱的妹妹。” 林姝被气得目眦欲裂，下一秒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谁……谁要喊你叫哥哥啊……她现在恨不得离他越来越远才好。 林姝两眼一翻，气得直直地晕倒过去。 “太医……太医快来！” 世子看见眼前晕倒的人儿，不安地连喊太医。 “太子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海圆圆得知太子回朝的消息，马不停蹄地便往宫中赶。 海家世代忠烈，武将出身，乃名门望族。 府中有九子一女，个个出类拔萃，海圆圆作为府中唯一的女娃且辈分最小，打小便机灵可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深得老将军喜爱。 但她自打入宫读书起，便对太子一见钟情。 她喜欢他清俊的面容，喜欢他身上的孤傲，少年的眼眸多情又冷漠，如寒冬开放的腊梅，矜贵自持，丰姿如玉。 她不知不觉地便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圆圆，你怎么在这？”太子循着声音扭头，便望见身后之人。 宫中的路狭长，太子清朗的声音回荡在这宫墙之中。 海圆圆红着一张俏脸，不敢直视太子，只扭捏着，一副小女儿姿态，“我……我一听说你回宫，便赶过来见你了。” 她身份尊贵，自小便有玉牌，可随意进出皇宫。 多年未见，太子林顾辞长得愈发俊朗，轮廓也愈发棱角分明起来，举手投足中透着皇族的优雅，傲气与高贵之气浑然天成。 太子顿步，他修长高大的身材挡住了海圆圆娇小的身躯，一股檀香萦绕在她的鼻尖，海圆圆的脸颊涌上一片绯红。 “圆圆找孤可有事？” 太子刚刚处理了刺客一事，并在殿中向父皇禀告了事情原委，三日未能好好歇息，如今眼中多有疲色。 “我……我就是听闻太子哥哥回来了，想来看看你，太子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不管发生什么，太子哥哥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海圆圆鲜少见到太子如此着急。 “赏花宴遇刺……” 太子还未来得及说完，海圆圆便急忙打断：“遇刺？太子哥哥可有受伤？” 她只听下人来报太子回朝的消息，还未来得及听完，便急忙驾马从郊外猎场中连日赶来，竟不知太子哥哥居然遇刺。 太子淡然的神情透着一丝深不可查的忧虑，“孤倒无碍，不过姝儿为救世子，舍命挡剑，如今危在旦夕。” “那姝儿妹妹如今如何了？” 海圆圆虽不喜林姝，可自小长大的情分，她也不希望林姝就这么丧命。 “方才来报，姝儿已醒，孤正是要去看她。” “嗯……是要去看……” 海圆圆假装大度。心底却升起一丝苦涩，也是，太子哥哥只有在面对林姝的事情时，往日镇定的神情才会有一丝松动。 其实，她都知道的。 太子喜欢林姝，一心一意都是他的海圆圆怎会看不出太子隐藏的的心思？ 所以，她嫉妒林姝。 她凭什么？ 天天装着一副柔弱可怜的神情，怯生生的模样看着就令人生厌，却能引得太子哥哥怜惜？ 海圆圆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你可还有事？”太子出声询问，疏远之意极其明显。 海圆圆那点藏不住的女儿家心思，太子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他……他无意于她，只得对她多加避让。 海圆圆又怎会不懂太子话语中的疏离之意，但她还是强撑笑意，巴巴地贴着他，“我也许久未看见姝儿妹妹了，不如我同太子哥哥一起去看吧？” 锦绣宫： 这几日林菀日日头疼，每日都在上香忏悔，当初为什么要救那个书呆子？ 如今倒好，这人死脑筋，直接缠上自己了，这三日每日都来她殿中求见。 沁月拿出一盒糕点，走到林菀身旁，“公主，大理寺卿司空朗不知从哪打听了消息，得知公主嗜甜如命，便送来了这盒糕点。” 林菀躺在贵妃椅上，斜睇了一眼，抹着红色丹蔻的玉指揉了揉太阳穴，不耐地吐出几个字，“扔出去。” “公主，这可是千金难寻的芋泥酥。” “不过是我许久未能吃到的芋泥酥罢了，我才不稀罕呢。” 虽然芋泥酥很难得，但她林菀绝对不是重口腹之欲之人！ 她林菀绝对不会吃一口！ 她不舍地盯着那盒糕点，被沁月发现后，忙傲娇地移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沁月对公主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有意挑逗，唇角微扬，“是吗？那这酥脆可口，鲜香诱人的糕点丢了也可惜，不若公主便赏了婢子吧。” 说罢，沁月便打开装着芋泥酥的盒子，假意要吃。 芬芳扑鼻的香味涌入鼻尖，林菀吞了吞口水，皱着鼻头说道：“哎呀，沁月。” 她张开樱唇，带着一股子娇意，“给我。” 沁月了然一笑，捏着一块糕点便往林菀嘴中送。 入口即化，香味浓郁，当真好吃，果然不负它的好名声。 林菀闭着眼细细品味。 “公主，大理寺卿还在你殿外候着呢。当真不宣他进来？” 林菀吃人嘴软，只得无奈答应，“宣他进来吧。” 沁月捂嘴偷笑，“好的，奴婢这就去。” 大殿之中—— “见过安成公主。”司空朗抬袖作揖，安成公主挥手赐坐。 “你这几日寻我作甚？”安成公主懒散散地坐于大殿正中央，姿态颇有些放荡不羁。 司空朗见公主这般不守礼节，敛眉，下颚线绷紧，半晌才开口，“臣今日是来道谢的，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他还欲说些什么，安成公主急忙开口阻拦，“感谢的话不用多说了。” 她举起旁边的茶碗，一饮而尽，“都在茶里了，你的谢意，本宫已然知晓，你可以走了。” 要不是吃了他一口芋泥酥，安成公主都懒得理他。 “臣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道谢，也是为了道歉。”司空朗目中流露愧疚之意。 “哦？”安成公主来了兴趣。 “臣识人不清，前几日误会了公主，以为公主是仗势欺人之流。使公主名声受辱，是臣的不对。” 他被救后，便去查了上官月的事情，深知自己有愧于公主，夜夜难眠。 自己怎能偏听偏信，便给人妄下断论？真是愧为人臣。 安成公主听见他这番真诚的致歉，全身都舒服了。 果然，这个书呆子不蠢的时候还是挺聪明的。 这么一想，她脸上得意的表情都要藏不住了，笑容舒展，张扬且明媚，“我说什么来着？你以为我随随便便就会去欺负别人吗？” “安成公主说的是。” 安成公主对司空朗这般伏低做小很受用，然而下一句话她就不见得有多爱听了。 “公主虽为人正义，但臣深感公主礼仪尚有不足，已向圣上请旨，当公主的教习先生，为公主授四经，传六艺，助公主早日完成课业，以此弥补臣对公主的歉意。” 安成公主一听此言，只觉五雷轰顶，差点一屁股摔落于地。 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司空朗，不可置信地盯着沁月，声音沙哑：“沁月儿……他刚刚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沁月略带同情地看着自家公主，安抚地拍打自家公主的脊背，而后咬着牙，无奈点头。 公主，你没听错，他——你最讨厌的书呆子，即将成为你日日要见的教习先生。 安成公主气笑了，司空朗也凝眉出声，一板一眼，满脸正经道：“臣见公主这般喜笑颜开，心中也甚是喜悦。臣尚有公务缠身，便先行告退了，至于后日学习一事，公主也当尽早准备才是。” 说罢，他转身离去，心中仍在思索，应当如何教导这位顽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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