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莺莺你甘心吗？

“王莺莺，你真的同他们走吗？” “王莺莺，你甘心吗？” “王莺莺，你心底可真的愿意？” 林姝追上王莺莺，字字诛血，句句逼问。 她紧紧抓着王莺莺瘦削的肩膀，紧紧地盯着她，“王莺莺，你不是要活着吗？你真的就这么认命了吗？” 泪珠一滴滴滚落，王莺莺嘴角下撇，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和不愤，“她是我娘亲，生我养我，我这条烂命就当赔给她了。“ 林姝心底有些触动，泪水涌上眼眶，声音略有哽咽，“那你呢？你怎么办？” 她的语气略有些无所谓，“谁又会在乎呢？” “你那冒死为你送消息的好姐妹在乎！” “我在乎！” “王莺莺，你的勇气呢？你那要活着的决心呢？振作一点，好不好？” “你以为你是谁！”王莺莺将她重重一推，满脸怒容，“你是三公主啊！身份显贵的公主！你又如何能知道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草民的无奈？” “我挣扎了！我反抗了啊！”她大声怒吼，“有用吗？” 她大大地瞪着眼睛，就连左脸那个疤痕都显得尤为刺目。 “我就只是想蜷缩着，慢慢的活。可这世间就是如此黑暗不公。” 她的神情癫狂，满是发泄不完的委屈与不忿。 “女子，呵……” “你看这世间，前朝贵妃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又如何？困于金丝笼，舍去半生，最终得了个祸国殃民的帽子，惨死城墙前献祭。” “这世道，流言蜚语向女子一人倾斜，胡闹是她，无知是她，过错亦是她！” “荒年时卖妻典女，盛年时三从四德！” “女子洗衣做饭，为奴为婢，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你再看我！”王莺莺指着自己，眼睛猩红，“我读书认字，知书达理，都只是为了挂个好价钱。因着父亲想将我嫁个高门大户，便一直拖着没嫁。到如今，受尽冷眼，面容尽毁。” “我告到京府，却因为是家事，无处伸冤，无地诉苦。” “这世间王法何在？” “我的前路在何处？” “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即使这样，我也只是想清清白白地活着。” “好难，你可知？！” “好难！” “你养尊处优，又怎能感同身受？” 林姝听着她委屈的哭诉，眼睛发酸，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滑落。 她何尝不能感同身受呢？ 前世漫天的流言蜚语化作一把把刀刺向她，她鲜血淋漓，她委屈呐喊，无人愿意倾听 他们不知道，一句有意无意的中伤，成为了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惊醒的梦魇。 她也如同王莺莺一般，想要好好的活着，蜷缩着活，慢慢的活。 “王莺莺，世间多不公，我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也要寻个公道！” “如果我们身处迷雾，寻不见光，那我们便化作灯塔，自渡亦渡人。” “美好、悲痛、欢喜、孤寂、无助……活着的人哪个没有？可是！” “可是只有活着，我们才能感受得到，所以千万不要放弃！” 她抓着王莺莺的手，满脸期盼，“你说你身无可依，你说我身份尊贵。” “那么，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靠山。你不必怕，也不会再无助彷徨。如此，你可还愿意继续顽强活着？继续陪着我一起坚强抵抗？” 抗争吗？与这个满是不公的世间为敌吗？ 王莺莺望着自己那麻木无神的娘亲，周围那些被驯服的服服帖帖的姐妹，内心有些退缩。 她的眼神有些踌躇，王莺莺，不是没有抗争过，可是有用吗？ 世间不就是如此吗？女子本就艰难，遭遇诸多不公却无处状告。 不是应该早就麻木了吗？王莺莺。 可是万一呢？ 万一，这个与她素不相识的人是真的想帮她呢？ 林姝依旧在等她的答案，却始终等不到回应。 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抓着她的手也逐渐一点点松动。 就在她以为王莺莺会拒绝她之时，王莺莺紧紧回抓住了她的手，满是坚定，“好。我便陪你一起与这世间抵抗。” 林姝如释重负地笑了，看着眼神坚定的王莺莺，仿佛前世那个软弱认命的女子穿梭了过来，对着她笑。 她回握住王莺莺的手，给予她力量，“好！” “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娘，不，是黄氏。你生我养我，赐予我生命。我感谢你，但有朝一日，你落难之时，我也绝不会以命相赔。” “我生于这世间，即使是一粒毫不起眼的泥沙，我的这一条命也完全属于我自己，也只能属于我自己。” “我可以予你钱财，还你恩惠，但也只能这样了。” 老妇人一听这话，心狠狠地揪疼，默默垂泪，“莺莺……你……你为何叫我黄氏？” 十月怀胎，唯她一女，她又如何不疼爱？ 只是她无奈，她为难，她软弱罢了…… “从你算计我的心头血之日，我与你母女之情就已经断送了。” “莺莺！”黄氏潸然泪下，她还想说些什么挽留。 “黄氏！”王莺莺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你我母女到此，恩断义绝。” 老男人站了出来，满是不悦，“你说的好听，你可是我女儿！岂是你一句恩断义绝就能轻易断送了？” “可否借我些钱财？” 林姝心中了然，从怀中掏出许多银票，钱财这方面，她向来是不太缺的。 王莺莺从中抽取了两张，满脸绝情，“老头，这是二百两。你拿去，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老男人见钱眼开，立马喜笑颜开，“好啊好啊！” 他伸手便要拿，王莺莺却躲了过去。 老男人面有恼意，“怎么？舍不得？” 王莺莺掌心摊开，“将我的卖身契给我。” 老男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个白眼狼，得了贵人相助，便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候被别人当做枪使，没了命还傻乐呵。你真以为，这些个贵人真就如此心善？” “少废话，给我！” 老男人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破烂的卖身契，威胁道：“把钱给我，我便给你！” 王莺莺将银票给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卖身契，又引得老男人一阵咒骂。 “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些银票足够他还钱，若是他能洗心革面，余钱还能助他后辈子平淡过一生。 可是，他会洗心革面吗？ 王莺莺冷哼一声，只能说，狗改不了吃屎。 老男人本还想纠缠，但萧珩君一个眼神过来，加上林姝公主的身份威慑，只得将心中的憋屈忍下，对着身边的婆娘恶喊一声，“还不走？死婆娘。一双死鱼眼只会干瞪着，我的钱财就是被你的霉运给吸走的。呸！” 黄氏顺从地跟在后面，任劳任怨地吞下所有咒骂，敛眉跟在他的身后，离开的时候还回头不舍地深深望了王莺莺一眼。 王莺莺却没看她，只冷冷撇过头。 黄氏一抹泪，红着眼扭头离开了。 王莺莺望着他们离去，低着头，心中满是算计。 那个老头，绝不能让他活着…… 林姝看着低头沉默的王莺莺，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急忙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莺莺，以后你便跟着我，不怕。” 王莺莺将自己的卖身契给了她，眉眼淡淡，“那二百两就当是我的卖身钱了，以后我便只听你的，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但是——你若是想要我为你卖命，绝无可能。” 林姝有些诧异，接过卖身契。 王莺莺心中没什么浮动，就像她那无良爹说的，这些贵人帮她，皆不过是有利可图。 下一秒，她却当着王莺莺的面，将卖身契撕得粉碎，“从今以后，你只为你自己而活。” “那钱，就当你欠我的。” 林姝心中已经想好了她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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