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自请为船长（二）

“长官，我所做的所有伪装措施，都只是迷惑敌人用的权宜之计！” 白虹按着火种仓上那枚通天晓亲手描绘的汽车人标志，满怀敬意地说道：“我最尊敬的通天晓长官，我永远最爱长官您赐予我的这枚光荣标志！” 在内线通讯中，他偷偷给通天晓发送了一条私信：“如果您觉得这枚标志玷污了您的所有物，这次的任务结束之后，我立即去做一次彻底的机体清洁。” 考虑到通天晓对自己的机体有着特殊兴趣，他随后补了一句：“如果您想要亲自动手也很方便。我将视其为无上荣幸。报应号的船长室配备有独立且宽敞的豪华清洁舱，随时恭候您的莅临……” 通天晓的光学镜忽地睁大，他觉得处理器“嗡”地一声轰响——或许他的处理器没有真的发出声音，只是他的风扇在默默无闻地增加了大量的劳动强度。 爱人发来这样一条私信，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歪。 他发现自己突然非常想看看那间豪华清洁舱。嗯，和白虹一起。 可是现在，刚刚结束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此刻身处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想法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尽管如此，它却像一股无法抗拒的磁力，让他的心旌摇曳不已。他不得不依靠训练了半生的坚毅和自制力，来摒除这些突如其来的杂念。 他从未从白虹的口中听到过“爱”这个词，更何况后面还紧跟着“长官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普照万物的神圣光芒击中，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欣喜。即便白虹接下来提到的是“标志”，他仍然需要努力强迫自己从美好的臆想中解脱出来，回到现实的战场。 白虹极快地瞄了一眼旁边沉默下来的通天晓。快到，如果不是擎天柱感觉敏锐，甚至都察觉不到。 这个只有表面看着老实的大白飞机恭顺地低下头，对着擎天柱和他身边的通天晓，手按火种仓单膝跪地，显得十分拘谨，看起来在克服着紧张，他声音都有一些颤抖：“领袖，我现在提出这样的请求，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请您和通天晓长官，也请大家，听我解释。” 擎天柱走上前，亲手扶起了他：“我说过，你是我们汽车人的一员，不需要使用这样的礼节。” 领袖的靠近让通天晓一个激灵，终于从飘飘然的状态中彻底醒过神来，急忙侧移一步让开位置。 汽车人们自然不知道这二位在这里的私信聊天内容，只是看到威严的战斗指挥官望向白虹的神色越发严肃。大公无私的通天晓因为白虹想当报应号船长气得风扇呼呼山响。 白虹顺着擎天柱的力道站起身，却依旧保持着弓背的姿态，卑微地低垂着头，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负，声音中满溢着无奈与挣扎： “智慧仁慈的领袖，感谢您愿意倾听我的发言。因为现在，报应号已与我融为一体，我，即是报应号，报应号，亦即是我。我们的存在已不可分割，我成了它的灵魂，它则是我机体的延伸。” “战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段字节的流淌，都必须由我来引导，在我的处理器指挥下运行。可是，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虽然满心欢喜，愿意听从您的每一个指令，在您的至尊智慧指引下，操控报应号，为汽车人竭诚奉献，但我又以何种名义立于此地呢？我缺乏一个明确的身份。” 白虹抬起目光，用他那双看起来澄澈无比实则云雾弥漫的莹白色光学镜望着面前的汽车人领袖：“我既没有得到您的正式任命，也未曾获得汽车人们的广泛认可……我，既不是这艘战舰的主人，也未被赋予船长的荣耀。我唯一正式且被肯定的职务，仅仅是一名医官的助手，这身份在庞大的汽车人体系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心底挤出，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与忧虑：“我最深切的恐惧在于，未来的某一天，或许会有他人涉足报应号的驾驶室。而我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这件事。他们可能在无意之间，轻率地修改某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设置。我的神经网络，将会因此遭受无法逆转的重创，给我带来致命的伤害……” “或许，只有为我奔波、为我战斗的上司救护车才会明白，为了取得这艘飞船的启动密钥，夺得驾驶权，我曾在报应号的数据攻击中命悬一线。”他感激地望着不远处严肃的医官大人和面有不豫之色的刀客，“如果不是救护车和千斤顶为我提供了重要支援，我早已失去神志，回归火种源了。” 千斤顶的嘴角撇出惯有的嘲讽弧度，左手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捏着他的刀柄尖端，不停地转动着。锋利的刀尖如同陀螺一般，在舰桥的金属地板上旋转，火星四溅，发出刺耳的声响。救护车悄悄踢了踢他的脚跟，示意他注意场合。千斤顶这才懒洋洋地捏住了那转得飞快的刀子，但锐利的刀影仿佛已经流进了他眯着的光学镜之中。 而此时，另一边的通天晓内心则在另一种火焰中焦灼。刚刚踏上报应号舰桥时看到的景象又一次从通天晓的记忆中浮现。白虹深陷生死之战，而他只能守在爱人身边保证没有人去打扰他。 “是的！我的申请，的确是包含了我渴望被承认的卑微私心。可是，领袖，我的汽车人战友们！”他热切地环视四周，和在场的每一位汽车人的目光短暂交汇，“我始终相信，每一个智慧生命体都渴望找到自己的位置，每一个灵魂都期盼被理解和认同。” 他最后再次注视着擎天柱：“汽车人的伟业是我的终生信仰。为了汽车人和塞伯坦的未来而肝脑涂地是我的无上光荣。所以，我恳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身份，一个能够让我名正言顺地站在报应号的操控台前，保护它，保护我们所有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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