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看着四散纷飞，落得一地碎屑的房门，又看着一众县衙的捕快来势汹汹，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捕快松松在最前面领着五个捕快先入内，于振丹师亲自前来，身后跟着李镐玉。 林明看见还活的好好的李镐玉的时候神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他假装不知情道： “松松兄弟，这大半夜的领着这么多捕快兴师动众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啊？” 松松冷着一张脸： “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林明总感觉这句话也分外熟悉，但是他还是不解的看向于振丹师。 “于振大人，您这是？” 于振冷着一张脸，青年板着脸之后，带着一种别样的威严。 “说，你今晚有没有去意图杀了李镐玉。” 林明心中一惊，他看见李镐玉还活着的时候，高兴的心情就没了一大半。 再现在李镐玉狐假虎威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找上门来，林明心中还有一丝侥幸。 听雨楼的风评很好，纵然失手但是也绝无供出买家的先例啊。 没想到于振的一席话直接切中要害。 不过林明心中也不慌，觉得李镐玉估计是只有自己一个仇敌，所以遇到事情就往他身上推。 林明认为李镐玉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他脸上迷茫道： “今晚我一直都在鸿运酒楼宴请好友，可未曾离开半刻，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李镐玉插嘴道：“你撒谎，这一群东倒西歪的主，谁知道什么时候被你灌醉的。 你要出来杀我，还指望一群睡着的人知道些什么吗？” 于振觉得李镐玉说得有理。 林明听见李镐玉还敢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红芒，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亲自手刃的他，再拿去城外喂野狗。 林明压住脸上的仇恨，心平气和道： “你可有证人，只凭你一张尖嘴白牙，就敢说我来截杀过你？” 闻言，李镐玉心中一喜，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推了推身边的丁聪，丁聪想到李镐玉在危难时刻，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贴上一张价值百两的护身符。 现在需要他当证人，他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我亲眼看见厉公子在引来杀手的时候，他脸上的黑布落下来，就是林明的模样。 我瞧的仔细，完全就是一个人！” 丁聪这席话说得是理直气壮，毕竟他是亲眼所见，绝没有半点虚假！ 林明听了瞳孔一震，怒声道： “荒谬！” “今晚我一直都在鸿运酒楼，怎么可能去截杀，你一定是看错了……不对，”林明猛地惊觉：“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一起来害我的。” 松松等几个捕快皱眉，纷纷出声： “虽然那贼人跑得快，但是惊鸿一瞥确实是林明的模样。” “是啊，何况丁聪是刘县丞家的下人，怎么可能和李药师串通呢。” 迎着众人的控诉，林明脸色微变，他十分确定自己只是买凶杀人，根本没有亲自动手。 何况他亲自动手，事情怎么可能做得这么糙。 李镐玉看向脸色难看的林明，心里舒爽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只有冤枉你的人知道你有多冤枉’。 林明看着李镐玉洋洋得意的脸色，走到桌边在几个二代身上狠狠拍了几个巴掌。 他眼中带着红血丝，恶狠狠道： “厉旺平，你快告诉于振大人，今晚我一直都在和你们喝酒！” 厉旺平是在酒足饭饱后睡去的，却在大嘴巴子中醒来。 他脸上火辣辣的痛，一醒来就看见几个捕快守在房间里，他今天中午还见过的那个小药师跟在一名道者打扮的青年身边。 厉旺平现在人还迷迷糊糊： “说什么？” “今晚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和你们喝酒。” 厉旺平闻言点了点头， “是啊。” 李镐玉在边上发出一声凉薄的冷笑：“有的人可真厉害，明明刚刚睡醒，竟然都知道林捕快一直在身边，一直在对饮。” 于振觉得李镐玉说的有理，他看看厉旺平的打扮，若是寻常人辨认有没有说谎，自然是使用八扇门祖传的八十一道绝活。 但是一看桌边这些人都是锦衣华服，倒是不好这么办。 松松知道了于振丹师的顾虑，出口建议道： “现在我们衙门有了新的审讯手段，先是让犯人喝下一碗凝神汤，接着服下一碗腹泻散，再把人在清晨时分带到早市去。 如此审问，虽然还没有尝试，但以我数年的捕快经验来看，必然是一审一个准。” 于振丹师觉得这个方案好极了，就是有点耳熟。 似乎是差点用在小铁公子身上的那个版本凝神汤的强化版！ 李镐玉也微微蹙眉，他专业的建议道：“最好是先让他们喝一点辣汤，这样审问不仅是精神上的折磨，肉体的也不会缺少。” 诸位捕快对视一眼，都觉得股间一凉，暗暗远离李镐玉一步。 “那要不就这么办吧，反正最多丢一下人，大不了换一个国家生活就好了，完全可以重新来过。” 于振丹师高度赞同了李镐玉凝神汤＋腹泻散的新用法，并决定回去建议把这一条写入针对贵胄的审问方案中。 厉旺平听见什么凝神汤腹泻散，人都傻了。 他因为嫉妒厉二的夫郎考出药师资质，是去了解过凝神汤的效果的。 简单来说就是人麻了。 听见众人议论的新审讯方案，厉旺平想了想自己无助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捂着肚子接受审问。 这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不对，这根本就没有区别啊！ 要是在城东最热闹的早市，出了那样的糗，名声什么的是完全不要想再有了，人们提起厉旺平，只会说‘哦，你是来拉屎的吧’的那个人啊。 想到这，厉旺平额角的冷汗已经打湿了鬓角。 松松捕快走过来，严肃地询问道： “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 现在再好好想想，林明是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 厉旺平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实话实说： “我睡着了也不清楚，但是在喝酒到后面的时候，林哥是去门外倚着栏杆吹了吹风。” “不过我能证明他一直倚着栏杆！” 厉旺平实话实说，谁也不想得罪。 于振丹师点点头，若是出门倚着栏杆，那要瞒过这些酒囊饭袋偷偷去干点什么，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振丹师听闻供词，冷冷道： “你还有什么解释。” 林明心里气得和什么一样，虽然他买凶杀人，但是也不能这么被污蔑啊。 他看向于振丹师，语气也冰冷道： “先不说我根本没有去截杀李镐玉，就算我去了，我敬您是丹师，但也不代表你能越过我的上级，来处置我。” 他话音落下，就听见一道朗朗的声音传来： “他不行，我是你上级总可以了吧？” 周宇昂大晚上被自家弟弟拉出来，说是林明去当街截杀李镐玉，最后李镐玉被护身符护住，厉渊则引开人脱身。 他身后跟着周宇轩、刘小蝶，以及把他们及时请过来的、衣服皱巴巴的厉渊。 “我是银章捕快，总能处置你了吧。 上次我明明和你说过，十棍之后，因果全消。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今日竟然又闹了这一出，看来你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林明看见周宇昂走进来，脸上明显有些惊慌，他因为嘴里缺了两颗牙，至今还对周宇昂纷纷。 林明一口咬死，死鸭子不怕开水烫： “我说了我没去，现在你们多的是怀疑，证据也只有人证，这都是可以作假的。 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来啊！” 李镐玉目光微沉，没想到林明这块烂骨头这么难啃。厉渊这时候走过来，轻轻扯了扯李镐玉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别着急，还有呢。’ “物证是吗？”一名身着常服，但还是能看出往日身居高位，气场威严，又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刘虎，走进来。 “在这呢。” 话音落下，刘县丞身边的捕快扔下一名中年打扮的妇女。 林明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目光明显一缩。 刘县丞竟然把风雨楼在余明县的据点端了，把主事人给带过来了。 他目光淡淡，身上文气环绕，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 “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林明最近有没有去听雨楼下单，意图杀害李药师？” 风雨楼主事人被中品儒道修士控制着，心里知道绝对不能泄露客人，但是嘴巴还是不由自主的张开。 “有的，今天中午林捕快来我们这下了一单，三十两白银买李药师的项上人头。” 听到这话的时候，厉渊抓着李镐玉衣角的手不自觉一紧。 林明敏锐抓住机会，质问道：“既然我花钱买了，我又何必亲身去截杀李镐玉，你们的人证物证自相矛盾！” 众人也是眉头微皱，林明说的也有道理唉。 花了三十两白银，自己还有苦巴巴的出力，哪有这种傻瓜。 李镐玉看见舆论有转变的趋势，及时出来开口带节奏： “谁知道你是不是恨我迫于无奈之下，杀了你弟弟，你虽然花了钱，但你敢说你不想亲手杀了我？” 林明看见李镐玉还在跳，额角青筋起起伏伏，强压下怒火。 “不……” 恨字没出口，就听见带着书卷气的声音道： “诚者，圣人之本，百行之源也。” 林明强压下怒气搪塞的话，瞬间改口： “怎么会不恨，我恨死了，恨不得亲手把那个贱人碎尸万段！” 声音一出，在场都安静了。 还是李镐玉跳出来带大节奏： “现如今情况已经明了了！” 说着，李镐玉拉着厉渊朝县丞和于振丹师的方向跪下。 “请诸位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一锤定音，免得被逆风翻盘。 刘县丞、于振丹师和周宇昂对视一眼。 周宇昂率先开口道：“铜章捕快林明，为人不正，行事不端，暂时免职。” 于振丹师接着开口道：“为人狠辣，余明县包括九江境内，所以精元丹一律不出售给此獠。” 刘县丞最后开口：“当街截杀、买凶杀人，两罪并罚，杖责二十！” 林明一脸难以置信，三人的话分别这是要断了他的事业、武道和根基啊。 林明还准备说什么，便有人上前把其按趴下。 林明身躯一震，想要反抗，但感受到上方注视的三道目光，他默默泄了力道。 砰—— 砰—— 听着熟悉的声音，李镐玉回望了厉渊一眼，明显感觉大狗狗心中掩藏的阴郁之气散了不少。 林明起先还因为七品锻骨皮糙肉厚没有动静，之后第五六下时已经闷哼出声，等到二十棍打完他整个人就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林明脸上苍白着，满是冷汗，连头顶的头发丝都被汗水打湿。 身后的华服更是破烂不堪，撕碎的布和血肉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厉渊看着林明现如今的惨状，心中升起一丝畅快。 李镐玉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拉着厉渊跟着于振丹师等人离开。 · “镐玉啊，你可别傻傻受了委屈。有情况就该向今天这样及时在找我，我不在了也能去寻找宁远丹师。你的炼药天赋极佳且古怪，未来必然能成为丹师，可不能被埋没了。” 这是于振丹师叮嘱小白花李镐玉的话。 “厉兄、李药师，你们也真是的，知道林明此人心眼小，还相信他的善良。你们就是太纯真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下次有用得到的地方，还可以来找我。” 这是周宇昂叮嘱纯真善良李镐玉厉渊的话。 “小李、小厉啊，这么晚了还受了惊吓，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往后若是遇上什么事了，虽然你们是老实人，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硬抗着，有困难及时告诉伯父，在余明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伯父还是有三分脸面的。” 这是刘县丞叮嘱老实人李镐玉的话。 而此时此刻，小白花李镐玉温顺地送走三位大佬后，看向厉渊神色凌冽。 “我观林明方才目光中带着不死不休的杀机，不如趁他病要他命，我们在县城多留几日，直接做了他。” 听见纯真善良老实人的话， 厉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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