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纷

杰弗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他是有点格斗技巧的，挣扎的时候还顺势将靴子里的长匕首拔了出来。 罗伊猜测他一定有着暗月精灵的血统，他出手时又狠又快，角度也无比刁钻，匕首在手腕间翻转过来的瞬间，便轻而易举地刺破了那名船员左肋处的软皮马甲，从第十一根肋骨的边缘插进去。 那位船员也没想到这位喝醉了的精灵出手会这么狠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胸隔膜一阵刺痛，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强忍着剧痛，顺势一把抓住了长匕首的手柄，试图一脚将杰弗逊踹开。 这时候，杰弗逊已经将染着血的匕首拔了出来，身体急速向后翻滚，准备顺着悬空露台的栏杆，跳进下面茂密的树丛里。 船员染着血的那只手也被锋利匕首割断了几根手指，不过他的手掌依然按在冒出鲜血的伤口上。 其他船员们发现这边的争斗，便立刻朝着杰弗逊围过来。 看到己方的船员被那个喝醉酒的精灵一刀捅了血窟窿，这些船员们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随着几声大喝，船员身上都充盈着清晰可见的斗气，他们几乎同时朝着杰弗逊扑过去。 虽然杰弗逊伸手还不错，但这群船员们却有十多人，他们相互配合得又十分默契，扑击的时候几乎封住了杰弗逊所有退路，有人抢先冲到栏杆前面…… 战斗开始便结束了。 四名船员同时扑在杰弗逊的身上，将他死死地按在露台地板上，抓住了杰弗逊头上乱糟糟的卷发，猛地向上抬起，再次狠狠撞在地板上，顿时让杰弗逊头破血流，原本还在挣扎的四肢也变得软弱无力。 在十几位船员的簇拥下，他们将杰弗逊拖到了酒馆后面的巷子里。 从杰弗逊头上流出来的鲜血，淋在地板上，形成了断断续续地一条线。 罗伊和酒馆里面那个女服务员一样，站在旁边都快要吓傻了，酒吧的老板也从储藏满酒桶的木屋里跑出来。 魔法师本杰明蹲在躺在地上的那位船员身边，一边念诵短促的咒语，一边展开一张魔法卷轴。 一道道辉光洒下来，那位船员脸上表情更加的痛苦。 “真麻烦！” 本杰明嘴里嘟囔了一句，一脸痛惜地将一瓶淡红色的药水灌进那位船员的嘴里。 这种神奇的魔法药水，罗伊在温妮太太的药剂店里见过…… 强壮船员从酒馆后面快步走出来，他用帝国语对本杰明飞快地说了两句话，本杰明也是一愣，飞快地质问了一句，然后就开始帮着那位躺在地上的船员包扎伤口。 他们的动作很快，也没时间搭理一旁的罗伊。 从后面陆续赶回来的船员们都阴沉着脸，甚至有人目光不善地盯着罗伊，酒馆老板和女服务员。 等到后面巷子里的船员们都返回来，这些船员都没有在酒馆里停留，而是径直朝着酒馆大门快步走去， 那个看似头领的强壮船员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背起受伤船员，也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走出去。 酒馆里根本没有人阻拦他们…… 魔法师本杰明没有再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只是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又顺手将一摞科勒放在桌上，还带走了那几瓶没喝完的气泡酒。 他走在最后面，门口的船员们明显都在等着他。 他们跑得很快，并没有沿着布朗街往城里走，而是顺着酒馆边缘延伸向海边的石阶，钻到了茂密的林子里去了。 这时，那个壮着胆子趁机到巷子后面查看情况的女服务员在后发出一声尖叫： ‘啊！’ 罗伊有些头大，事情好像越来越糟了…… …… 这还是罗伊第一次目睹有人在他面前动刀子，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打斗场面。 双方都非常狠厉，从流血到船员们溜走，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这个时候，罗伊再想离开就已经来不及了。 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因为酒馆老板和女服务员都认识他。 大家都住在布朗街，就算叫不出名字，至少平时也会经常碰面。 杰弗逊倒在酒馆的巷子后面，他被这群船员抹了脖子，鲜血染红了他身上那套破旧的皮甲，身上的衣服还在，手里的带血匕首也在，兜里的钱也在，虽然那个口袋里根本就没有几枚科勒。 酒馆老板倒是显得很镇定，他要求罗伊留下来的同时，便跑出去找来了卡斯尔敦港的精灵巡守。 罗伊刚才还在自由女神殿那边看到有三位精灵巡守在处理那边的案件，这时候又看到三位精灵巡守急匆匆地赶到这边来，他们穿着轻铠，腰上佩戴着精灵长剑，看上去很是英武不凡。 罗伊心想：这些精灵巡守们还真是忙。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敢随意吐槽，只是老老实实的和女服务员坐在旁边。 …… 精灵巡守开始确认杰弗逊的身份，罗伊发现酒馆老板和女服务员也都认识死者杰弗逊。 然后几位精灵巡守开始调查事件的起因： 按照酒馆老板的话说，摸摸小手算什么，况且杰弗逊和露西两人根本就是认识的，两人之所以会起一些争执，是因为杰弗逊想要赊一杯酒，女服务员露西担心随后不认账，不想替他买单。 而那些人类战士会和杰弗逊打起来，完全就是在帮露西解围，只不过杰弗逊的反应有些过激，朝那群人类战士动了刀子，对方先有人倒下了。 那群被激怒了的人类暂时才会将杰弗逊拖到后面巷子里。 大家都以为杰弗逊会挨一顿毒打，然后再等着精灵巡守们赶过来， 可是没想到那些人类战士也是硬气得很，直接将杰弗逊抹了脖子…… 酒馆老板很客观的描述了事件经过，没有偏袒任何人。 …… 酒馆的服务员露西小姐一脸的委屈。 坦言自己和这位暗月精灵杰弗逊是在露天广场舞会上认识的。 有两次跳舞跳累了，露西就带着杰弗逊回家过夜，精灵们都相信这种短暂相处所迸发出来的感情…… 不过后来露西发现杰弗逊没什么正经工作，平时总会接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赚点小钱，经常都是有钱了就随手花出去，没钱了就勒紧裤腰带出去找活干。 这几天杰弗逊手头就比较紧，这两天自己都没怎么搭理他。 按说这种情况下，杰弗逊几乎都会安静的消失几天，等他手头宽裕的时候，就会捧着一束鲜花再次出现。 却没想到这家伙在上午的时候，居然就跑到酒馆来，一坐就是半天，而且还赖着不走…… 要不是他纠缠露西，想让露西再请他喝一杯，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记录这些事的精灵巡守一脸鄙夷的看着女服务员，整个过程就没有什么眼神交流。 …… 一名面色白净的精灵巡守坐在罗伊的对面，桌子上还摆着两杯水。 这位精灵巡守的目光很敏锐，提问的时候喜欢盯着罗伊的眼睛，他问了罗伊好多问题。 罗伊都如实回答了。 比如双方在码头上遇见，自己答应给他们做向导…… 比如这群船员在木屋旅馆开了几个房间，才跑来临海酒馆喝酒…… 又比如他们是乘坐一艘五桅帆船过来的，才刚刚下船…… 精灵巡守握着一支精致的鹅毛笔，将罗伊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记录在一张白纸上。 “如果我们有什么，还会再找你的。” 精灵巡守板着脸对罗伊说道。 罗伊老实的点了点头，被精灵巡守盘问了一番后，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 为了探听一些外面世界的消息，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卷入这么一场纷乱之中，真是有些不值得。 精灵巡守们带走了杰弗逊的尸体。 精灵的生命非常宝贵，但这件事巡守们还会继续调查下去，只不过现在人手不够，他们并没有急于追查那群凶徒。 当然，绝对不会有人承认，这和‘杰弗逊是一名暗月精灵’有什么关系。 酒馆似乎并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精灵巡守们还没有离开，女服务员就开始拿着一把墩布，擦拭起地板上的血污。 酒馆老板也回到酒馆的木屋里面休息。 酒馆没有什么损失，精灵巡守们会根据现有线索追查凶手，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罗伊。 罗伊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往酒馆外面走，刚好到一位身材有些瘦弱的精灵畏畏缩缩地躲过那三位精灵巡守，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探头探脑儿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与罗伊擦肩而过的时候，罗伊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他的裤子上还沾着几片罗勒叶，好像刚刚钻过树林……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大概很久没有洗头，又担心头发翘起来，才沾了一些水强行抿下去。 走出酒馆…… 罗伊猛地停下脚步，他忽然想到附近长着罗勒树的地方只有自由女神殿围墙外面，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这东西。 自己早上看到在自由女神殿围墙边翻墙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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