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荷向面前的众人先道谢,后道歉——道谢是为了众人愿意驻留脚步听她介绍,道歉是面见管事的目的达到,她便没有多余时间在外逗留,重新将竹荪拾进背篓,跟着跑堂小厮上了临仙楼的二楼。 </p>
小厮将李墨荷领进包厢,落座后,李墨荷好奇地打量四周,房间整体的布置相当雅致,以竹青为主色调,帷幔轻遮花影、银鼎熏香弥漫,可围炉煮茶;水墨刺绣屏风充当遮蔽,另一侧,杯、盘、匙、箸皆为竹制,搭配颜色深重的梨木桌椅,古朴中带着清新。 </p>
没一会儿,房门叩响,上好的点心茶水被送进来。李墨荷并不饿,不过看到桃花形状颜色粉嫩的点心,还是很感兴趣地捻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可能是古代制糖工艺还没那么发达,点心的口味适中并不甜腻,除此之外对于一个舌头刁钻的现代人来说也只能算一般,因此李墨荷尝了一块之后就并没有多吃,又捧起香茗细细品味。 </p>
闲着也是闲着,李墨荷踱步来到窗边,扯开帘幔观察下方的客流来往。临仙楼的定位是蓝心镇周边的有钱人,来这里吃饭的客人衣着都齐整光鲜,面上带笑,脚步轻松;顾客主要有三大类,一类年轻公子穿着细绢细棉衣裳、打扮阔气、携奴引婢,看上去住在附近,不是做生意便是家中继承祖产,不必为生计发愁;二类家境尚可的白衣书生们三五成群,不进包厢只在楼下大堂吟诗作对弄赋;三类活泼明媚、钟爱热闹的富家小姐们,呼朋引伴来到楼上包厢聚会,其余大多为散客,暂且不提。 </p>
前来光顾的是新面孔还是熟客,也格外分明:但凡是熟客,小厮们会跑上前来热情引路,口中亲切问候,什么张公子李公子赵小姐啊,多久没来了,今日又上了什么招牌菜,要不要来两道试一下云云。李墨荷看得正有趣,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间许多小厮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到门口等待。 </p>
“什么情况?”李墨荷纳闷儿。 </p>
很快传来了马蹄声,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有点滑稽的景象: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一条腿上绑着厚厚的布条,身体受力不平衡,歪歪扭扭地坐在高头大马上,握紧缰绳抬着下巴,表情高傲。仆人则是满脸纠结,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生怕一个没看住,自家少爷就会从马上栽下来。 </p>
来人如此骚包,不是郑荃还能有谁?李墨荷腹诽。 </p>
郑荃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后一个四十来岁、身量中等板实、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走到郑荃身侧与他交谈。郑荃见他走近,由仆人搀扶着从马上下来,中年男人担心不稳还上手搀扶,两人的动作看起来颇为亲近。 </p>
“能让少爷这么礼貌对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周管家吗?”李墨荷收回视线。 </p>
没一会儿,楼梯上传来郑荃的声音,“李墨荷——小荷花——你在哪儿?” </p>
李墨荷推开门,笑着打招呼:“郑少爷,好久不见。你的腿好些了吗?” </p>
“就是啊小荷花,咱们好久不见,你怎么不去我家找我呀?不知道在哪儿吗?我家就在往西走两条街......”郑荃叽叽喳喳地介绍,又埋怨,“要不是听宗明犀说起,我还不知道你宁愿去找他帮忙,也不来找我。”说着一把拉过身旁的中年男人,“这是我舅舅周管家,我娘没有兄弟姐妹,只这一个乳兄,他可厉害了,把整个临仙楼打理得井井有条,你说的竹荪在哪儿?快拿出来让他瞧瞧。” </p>
说话时,周管家目光慈爱地注视着郑荃,等他说完,才转脸看向李墨荷,扬了扬唇角,点头示意。 </p>
“周管家您好!小女子李墨荷,请多指教!”李墨荷也不啰嗦,拿起自己的竹荪开始介绍。郑荃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周管家则始终表情淡淡的。 </p>
“听起来真不错,小荷花,你会用竹荪做菜吗?”郑荃提议,“不知道我和舅舅有没有这个口福,今日就能尝到如此美味呢?” </p>
李墨荷面带喜色,刚要开口,却被周管家打断:“少爷,你忘了,夫人嘱咐过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在外久留,让咱们马上回府呢。” </p>
又对李墨荷说:“李姑娘,辛苦你一个女孩子家,大老远跑一趟,这篓你带来的......竹荪是吗?可以留下,稍后我会让伙计给你十两银子,再叫辆马车送你回家,你看如何?”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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