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一样吗，”阿发他妈不停地抽泣着，“我们家这几棵花椒树可是我一天天看着它们长大的，就像是我的孩子。”</p>
“您的孩子不是还在这里站着的吗？”柳光明看着阿发笑了笑。</p>
“你说得对，阿发是我的孩子，”阿发他妈抹了一把泪，“但是，花椒树也是我的孩子。”</p>
看着阿发他妈伤心落泪的样子，鲁艺想起了自己的阿妈。</p>
鲁艺她妈不但花鼓舞跳得好，是省级彝族花鼓舞传承人，而且彝族刺绣也非常精通，是省级刺绣大师。</p>
然而，比起前面两项技能，鲁艺觉得自己的阿妈在花椒种植方面的造诣更是了不起，是全寨子花椒种植第一能手。</p>
在鲁艺家的自留山上，种满了大片大片的花椒树，每一棵都是阿妈亲手种下去，然后一天天服侍它们长大的。</p>
阿妈就像看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一年四季看护着这些花椒树，给它们浇水、施肥、松土、除虫，为它们唱山歌，跟它们谈心。</p>
每年立秋以后，阿妈就会背起背篓，带着鲁艺到自家的山上，一整天一整天地用剪刀把成熟的花椒一串串剪下来，每天都能剪回来满满一背篓。</p>
在土掌房上把剪回来的花椒一层层铺开，就着秋老虎把它们晒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p>
带上镰刀，爬到菜园子边的棕树上去，把树棕割下来，做成一个个精致的小袋子，然后把晒干了的花椒一小袋一小袋地装在袋子里。</p>
赶集日，阿妈就带着鲁艺，把这些装好袋的花椒拿到坡老坡街子上去卖，每年都有一小笔不错的收入，这就是鲁艺每年的学费。</p>
阿爸走得早，阿妈说不能亏待了鲁艺，一个人也要供她把所有的书都读完，于是鲁艺成了花椒村第一位大学生。</p>
离开花椒村到外面求学的日子里，鲁艺总是惦记着阿妈，特别是一到三四月份，花椒村的水井就会干枯，阿妈得一个人到几里外的山箐里去背水。</p>
去往山箐里的路又陡又湿滑，而且经常有大黑蛇出没，阿妈一个人走很不安全。</p>
幸好前几年实施脱贫攻坚，花椒村被整村搬迁到绿汁江边，才有了饮不尽的水。</p>
饮水思源，花椒村被搬迁到绿汁江边后，鲁艺决心扎根基层，让更多贫困群众像花椒村人一样过上好日子，于是报考了村官，最终来到婀娜村。</p>
想到这里，鲁艺的眼眶湿润了，她快步走到挖掘机旁，示意师傅停下来，大声责问：</p>
“你把花椒树全挖死啦？”</p>
“没有，我怎么舍得把它们挖死，全都挖起来堆在那边呢。”挖掘机师傅用手指了指远处的灌木丛。</p>
鲁艺顺着师傅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山地边上，灌木丛旁边，花椒树正一棵接一棵地在那里向她张望呢。</p>
“大家快来帮忙！”她大叫一声，带头向花椒树冲过去。</p>
大伙儿把花椒树全部搬到大个儿的拖拉机上，拉回到寨子里，种在阿发家房子背后的山坡上。</p>
阿发他妈一边笑眯眯地为新种植的花椒树浇着水，一边跟它们说话：</p>
“孩子们，我是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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