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正我终究只是血肉之躯，会老，会累，也会死。</p>
既然不肯停下。</p>
那便只能是他自己死！</p>
他也决定以战赴死。</p>
除非……</p>
除非有人不让他死。</p>
“官家口谕。”有人咳嗽着，身如鬼魅，出现在街角，手上大不敬地提着另一个人，放下他时，动作倒相当轻柔，生怕把人颠散了一般。</p>
而后被他一路提来的人向前踉跄几步，竟向季卷行臣子礼，同时嘴唇颤抖，哆哆嗦嗦道：“臣桓言：伏以今月二十五日，大兵登城，出宫谢罪者——”</p>
静谧。</p>
死寂。</p>
天地间怎会有这么安静的一瞬连风声都半点不闻？</p>
街上所有人齐齐罢手，震怵地将视线集中到身着皇袍的年轻人身上，竭力唤醒自己的神志，好确定一遍：他刚刚怎样自称？</p>
连呼吸声都嫌重，因此在场武林人，尽皆屏息静听。</p>
只赵桓的声音回荡。</p>
他犹在言：“……弗念一夫之辜，特全万人之命，宇宙载肃，宗社获安……”</p>
何其纯善，何其宽厚。</p>
为念万人无辜，进表献降。</p>
而后兵器落地。</p>
诸葛神侯的武器落地。</p>
不落地有何用？谁看不出在大军被吸引到陈桥门，而季卷主军趁势攻破万胜门后，京城已无可能保全？诸葛正我手下精锐至此不退，已报伏节死义之心，可他们宁愿喋血也要保全的皇帝在做什么？</p>
赵桓在说：臣——桓——言——</p>
诸葛正我一闭目，双眼中竟流下血泪，流泪时方觉他当真是一个老人，两道血痕自脸上沟壑攀过，忽痛哭道：“臣——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p>
第140章 即死铁券</p>
赵桓哑然，回头看一眼如鬼魂般停在他身后的苏梦枕，不知自己该继续把降表念下去，或者先关心一句诸葛神侯。</p>
他的内心甚至有些委屈。</p>
——不想让他送死，难道也是错处？</p>
“既然官家都这样说了，”最先向他表示认同的竟是季卷，她笑着转身，连一眼都没有朝苏梦枕瞧，和蔼可亲地对木楞当场的六扇门与御林军道：“你们还拿着武器做什么呢？”</p>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枉死，所以，缴枪不杀。我说过很多次了，现在也依然适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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