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来，虞珂的话吹散在风里，也不知道虞雅有没有听到。 她感受着初升的旭日，静静聆听着周围的虫鸣鸟叫。 一切都那么祥和。 过了好一会虞雅才睁开眼，看着不远处的城市，大早上的，高架上已经堵了一长串的车。 她突然嗯了声。 虞珂看向她，虞雅扯了扯嘴角：“太累了。” 说完她往后一倒又躺在了草地上，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人生嘛就是这样，谁不累呢？” 虞珂沉默着没有说话。 虞雅看到过太多东西，对活着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期待，唯一的执念只是报仇。 现在仇报了，她的那口气也散了。 别看她这几天每天都活力四射的，但是从她一直想去玩那些极限运动其实也能看出苗头来。 她在刺激自己生出活下去的欲望。 只是现在看来，她失败了。 如果哪天醒来发现虞雅死了，虞珂都不会觉得意外。 人没有欲望就容易躺平，什么都不想做就容易抑郁，对这个世界没有期待没有牵挂就容易死。 这是从很多人身上总结出来的，放在虞雅身上同样适用。 虞雅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扬了吧。” “太累了，坚持不下去就不坚持了，虞珂啊，我们都不是小孩，不需要谁一遍又一遍跟我们说不要做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在我们身上都不适用。” “所以啊，选择一种让自己轻松的方式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至于身后事，想那么多做什么？” “人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清醒也好，糊涂也罢，都要过完一生。” “人往往只在意这一生的终点在什么位置，只在意自己能爬到什么高度。” “可是我啊，只想简单的过完这辈子。” “只是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被人剥夺了。” “来这世界走一遭，现在回头看去，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人也好，钱也罢，都是云烟。” 虞雅说着朝虞珂看去，虞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太阳出神。 虞雅叹了口气，没再接着说。 太阳一点点升高，温度也慢慢上来，虞珂突然问她：“你之前说玩把大的，指的是什么？” 虞雅眨了眨眼：“你要跟我玩？” 虞珂沉默，显然在等她的答案。 虞雅坐了起来：“你以后就知道了。” 沉默了会，她问虞珂：“你说我要是死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吗？” 虞珂摇头：“不知道。” “也是，这谁能说清楚。不过有没有影响，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又坐了会，太阳已经升到很高，虞雅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走吧，我们回去了。” 虞珂嗯了声，两人返回市里，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晚上虞雅拿了两瓶红酒，和虞珂坐在阳台上惬意的吹着小风。 她喝了口酒，忍不住直点头：“好酒，好喝，你也喝一点。” 虞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虞雅笑了笑：“好喝吧。” 虞珂：“嗯。” 虞雅：“以前在虞家的时候我还小，他们都不准我喝酒。” “还想着马上成年了，我能喝酒了……” 虞雅沉默几秒，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她时不时说几句，也不管虞珂回不回答，自顾自说的非常开心。 话里偶然夹杂着一点感慨。 夜色越来越深，虞雅喝的脑袋有些昏沉，揉了揉脑袋站起来：“不喝了，头晕，我酒量好差，不说了，睡觉去了。” 虞珂也放下杯子上床休息。 虞雅可能是真的累了，身边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虞珂也慢慢闭上双眼。 夜很深，夜晚很安静，外边马路上路过的车辆也没有在大晚上鸣笛。 第二天清晨，虞珂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虞雅的踪影。 她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呆愣了好久，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看到虞雅放在桌上的两台手机，拿起其中一部按亮屏幕。 手机没有密码，划一下就打开了。 虞珂点开相册，相册里只有虞雅录制的视频。 点开最近录制的一条，虞雅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她录视频的地方不知道在哪条马路上，她坐在路灯下，神色看起来满是疲惫。 强撑着精神说：“虞珂，好累啊，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好像懂了以前梦到的那个女孩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她摇了摇头：“不对，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去细想罢了。” “她让我放下过去好好生活，说我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我就这点执念了，我放不下，也许从那时候起，就注定了我的结局。” “她说的果然没错，我没有出路……” “让自己开心真的好难啊。”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她用力揉了揉脸，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不说那些丧气话了，虞珂，我这几天录了好多视频，大部分都在那部手机上。” “我其实很犹豫要不要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老实说，你能来找我我挺开心的，跟你一起能让我感觉放松一点。” “视频就交给你了，你觉得可以发就发吧，你要是觉得不可以就删掉。” “希望这次死后不要再进入循环，也希望我的死不要影响这个世界。” “虞珂，再见了。” 虞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视频到这里结束。 虞珂沉默的打开另一部手机，手机进水严重，很多功能用不了，她用酒店的电脑把这台手机上的视频传到了新手机上。 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虞雅从很久之前起就开始录视频了。 久到刚抓到沈灼和娄婷就在纠结要不要做这件事。 视频对着他们录了一分钟，把两人的惨样都录进去后她才拿着手机走到外边坐下，撑着下巴没什么表情的说。 “我杀人了……准确的说，我快杀人了，我知道这个视频发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也知道会有多少人来骂我。” “但是无所谓。” “我只想让他们死，我这一生所有的苦难都源于他们。” “我知道说出来会很荒谬，但我还是想说，这个世界啊，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谎言里。” “不，应该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楚门的世界。” “每个人生来就有一个剧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虞珂静静的看着视频，看着虞雅平静的说完了她的所有事，所有遭遇。 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见证着这个世界从诞生到毁灭，再到新生，无穷无尽。 她把她所见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客观的，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的讲述了出来。 甚至包括未来会发生的事，她精准的说出了未来无数大事发生的时间。 只等时间一到，自有人审判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个世界的真相很残酷，虞雅每说一句话，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拷打。 看着这个视频，虞珂唇角一点点扬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虞雅说的玩把大的？ 看起来确实很疯狂。 这个视频发出去肯定会引发争议，会让一部分人感到不安。 将来她说的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的视频还会被无数人拿出来考古，越到后面，含金量越高。 直到很久以后，她说的事已经全部发生，时间过去的太久，才会被人慢慢淡忘。 人终将消失在时间的洪流里。 不管是顺流而上，还是逆流而下，都会被淹没。 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比清醒的去追寻真相要轻松很多。 虞雅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录下了这些视频。 她存在的痕迹好像也只有这些视频能证明了。 虞珂看完了第一个，正要点开第二个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新卡办到现在，从来没有接到过任何人的电话。 虞珂拿起手机点了接通，那头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虞珂，你过来一下训练基地，虞雅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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