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见海伦娜停止了抽噎，小美人鱼又扭动着尾巴坐远了一些。 海伦娜曲起腿，脸颊枕在膝盖上歪头看着她，“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而已啦。” ”只有这样？“小美人鱼也歪着头，疑惑地回看她。 “嗯……还想听你唱歌！” “嗯，好啊。”露西菲亚轻声答应着，接着就清了清嗓子。 “我亲爱的人啊~ 请你坚信~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旁~ 抬眸仰望天月吧，我就在那~ 当你迷失于茫茫黑暗中不得出路时~ 抬头仰望天月吧，一切终将明朗~ 因为你所在的地方，蓝月永远高悬~ 让你的脚步踏上她的清辉，再不回顾伤痛~ 抬头仰望天月吧，你不必再忍受孤独~ 抬头仰望天月吧，因为我就在那守候着你啊~” 歌声婉转空灵，曲调柔美动听。 可惜，寂静的海岸，唯一回应这歌声的只有不懂情调的海浪声。 孤寂地向远方散去的歌声，最终被海岸尽头的黑暗所吞没，剩下的唯有令人忍不住叹息的空虚感。 海伦娜最终还是将产生这些空虚感的理由丢到了时间和地点的问题上。 夜晚本就是容易被负面情感所左右的时间，再加上海岸旁太过空旷，除了浪花翻涌便再无其他声音，这样的环境就算再喜庆的歌听着也会像哀乐吧。 小美人鱼此刻已经唱完了一曲，见海伦娜呆愣在原地，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你怎么了？” “哎？”海伦娜这次回过神来，扯出一抹微笑，拍了拍手，“没什么，只是你唱的歌太好听了，我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这样啊……”小美人鱼脸颊爬上两团粉红，微微别开了视线，“谢谢。” “你谢什么啊，该说谢谢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海伦娜笑了笑，这次她没能忍住，抬手在小美人鱼的头上揉了一把。 小美人鱼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呢喃着：“因为给你唱歌，我也很开心啊……” 海伦娜闻言双眼一亮，身体不自觉有往那边凑了凑，“真的吗？那以后你再多给我唱一些好不好？” 小美人鱼的神情僵了僵，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就在她点头之后，海伦娜腰间的手杖又突然开始闪烁起来。 噗通！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熟悉的冰冷感又一次包裹了她的全身。 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不过片刻，湿漉漉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陌生的失重感。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海伦娜这才搞清楚了现状。 她此刻正在不知道多高的云层中，做着自由落体的运动！ 海伦娜飞速下坠，她试图挥动双手保持平衡，却发现完全徒劳。她紧闭双眼，心中祈祷着能平安着陆。 突然，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有些硌人但十分温暖的怀抱。她睁眼一看，抱住她的竟然是一只半龙人。 她抬起头，在半龙人的脸上又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瞳。 “露西？”她轻声唤道，但这声呼唤片刻间就被呼啸的风声所冲散，半龙人也显然没有听到。 就这么被抱着飞了不知道多久，半龙人终于是带着她降落在了一个悬崖边的山洞中。 海伦娜随便扫了一眼，只见洞内到处都是吃剩下的遗骨。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莫名浮现出之前露西菲亚抱着自己啃的场景。 晃了晃脑袋，把这不合时宜的废料晃出去之后，她的视线转到退到一旁的半龙人身上。 她仍旧是一头银发，琥珀般的双眸，甚至身材都一模一样，与她的露西菲亚唯一的不同就是自脖颈处一直蔓延至全身的反射出五彩光芒的银白鳞片。 “是你吗？露西？” 海伦娜再次试探着唤道。 半龙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唇瓣缓缓开合。 就当海伦娜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时，却只听到一声疑惑中带着好奇的低吼声。 “嘎嗷？” 好吧，看来这个露西菲亚并不会说话。 海伦娜有些无奈，这幻境怎么变得越来越无厘头了啊。 不过嘛，好在内容都挺统一的，除了第四个环境有些奇怪之外，其他都是有关露西菲亚的。 她抬眸望向身前也在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半龙人，心中暗暗猜测道：又或者，这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半龙人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只看到面前的人叽里咕噜了一阵后就停在了原地，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视线打量着自己，那视线不知为何，似乎还特别喜欢在自己的肚子附近往返。 出于野性的本能，半龙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被当事人抓包的海伦娜有点儿尴尬，但又马上反应过来露西菲亚的身体自己该看的不该看的，哪一个角落没见过？ 这么想着，刚才的那点儿心虚顿时也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而就在她还在欣赏着那因为被鳞片覆盖而平添了些别样风味的人鱼线时，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片黑影所遮盖。 “呜——” 半龙人背上的双翼大张着将海伦娜挡在身后，同时从喉咙中挤出警惕的低吼声。 海伦娜这才察觉异样，回头看去时，差点儿一句魔王城脏话破口而出。 只见山洞的入口此刻已经被一个长有七只头颅的巨龙给堵了个结结实实，且那七个大嘴中正在不断滴落着粘稠恶臭的不明液体。 明显巨龙也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等半龙人做出反应，它的七个头颅齐声嘶吼，声音震耳欲聋。 岩壁因为巨龙的吼声开始颤抖，有碎屑因此而被震落，一片片地砸在半龙人和海伦娜的身体上，但此刻的她们都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不足轻重的碎屑，因为那头巨龙的七个头颅已经气势汹汹朝着她们撕咬过来了。 半龙人迅速侧身躲开巨龙的攻击，同时挥动翅膀，猛地向上飞起。她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朝着巨龙俯冲下去，口中喷出火焰。 海伦娜则趁机跑到一旁，寻找着可以利用的物品。她发现了一些岩石，便捡起来朝巨龙扔去。 巨龙被半龙人和海伦娜的攻击激怒了，它更加疯狂地扑向她们。半龙人敏捷地避开巨龙的爪子，用锋利的爪子还击。 但巨龙的作战经验明显更为丰富，它抓准了半龙人不好躲避的瞬间，七个头颅中齐齐喷吐出毒液朝半龙人的身体射去。 “露西！” 海伦娜在思考之前，便飞身挡在了半龙人的身前。 噗通！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又是那股熟悉的冰冷与窒息感。 再次睁眼时，发觉自己的周围已经是一个全新且可以用光怪陆离来形容的空间了。 这个空间的大部分都是昏暗且模糊的，但其中也有十分突兀的亮处存在，那就是零星分布在空间内的一面面镜子。 有的镜面完整，有的已经破碎，还有一些虽然镜面完整，但却已经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光洁的镜面反射不出一丝的光亮。 “嗡！” 这时，她腰间的手杖开始颤抖着发出嗡鸣，其上镶嵌着的宝石也开始闪烁出淡蓝色的光芒。 她抽出手杖，那宝石便随着她转动方向，开始不同频率的闪烁。 海伦娜拿着手杖，先是随便选了一面镜子走了过去，抬手轻抚上镜面。 就在她手指接触到镜面的那一瞬间，指尖下的镜面竟突然如水般泛起一圈圈涟漪，而与此同时，镜中原本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也开始慢慢变化，最终不出所料，果然变成了露西菲亚。 “露西……” 镜中的露西菲亚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一般，但就海伦娜对她的了解，她现在的样子比起睡眠，更像是在闭着眼睛发呆。 没错，就像她刚来魔王城时那样。 之前海伦娜还不知道那时的她为何眼底藏着如此浓重的阴翳，现在回想起来，不论是那时的阴沉也好，消极也罢，露西菲亚那时的心理估计就像是个知道了自己死期的小猫一样，之所以来了魔王城，也不过是想找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就那么一直睡下去吧。 海伦娜再一次在心底庆幸，幸好当时的自己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门。 就在她陷入回忆的时候，镜中的露西菲亚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来找我了吗？”镜中的露西菲亚缓缓开口问道。 海伦娜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镜中窈窕的身影。 “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不等海伦娜开口，镜中的露西菲亚就先一步自问自答道。 咔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先完整的镜面陡然碎裂开来，迸溅出的碎片在海伦娜雪白的颈上留下了一条浅粉色的划痕。 伴随着镜子的碎裂，她手中的手杖也似是在提醒她不要留在这里了一般，大幅减弱了闪烁的频率。 海伦娜不知道刚才露西菲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是为了这句话也好，为了离开这个奇怪的环境也好，她都要接着走下去。 跟着手杖的指引，她的指尖拂过一面又一面的镜子。 其中，露西菲亚的形象各有不同，当然也包括了自己之前见过的半龙人和小美人鱼。 海伦娜在此刻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这里是露西菲亚心中的世界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开始继续跟随着手杖的指引。 走着走着，她在数不清的规格外形都大差不差的镜子中，发现了至今为止，她见过的唯一一面外形不同的镜子。 看到那镜子的一瞬间，海伦娜就觉得自己莫名有些挪不动脚了。 她走上前，指尖轻触。 紧接着，还未等她看清镜子中的变化，身体就突然一重，视野也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好在这个空间中，她似乎被屏蔽了痛觉，不然这下估计得疼她好一阵的。 “姐姐……姐姐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狂喜。 在视觉之前，身体上传来的曾无数次感受过的柔软与温热就先一步分辨除了当下的情况。 “露西？” 海伦娜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抬起抚摸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还是那般的柔软，稍稍用一些力气，就可以在上面留下印记。 或许是自己的情绪也十分激动的原因吧，她自动忽略了身上人不断加重的呼吸。 ”唔！“ 直到唇瓣被熟悉的温软所堵上，她才想起来挣扎。 只是这一挣扎，她才看到了露西菲亚眼中那比起自己被她连续折腾一个月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欲念。 浓稠到几乎要从她眼中流出来的情欲，把海伦娜差点儿要堕落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她弓起腰，双手用力，想把身上的人给推下去，现在可没有时间让她沉沦在这种事情上。 好在，很快她就不用为这事而烦恼了。 因为，下一秒，方才的镜面中就凭空射出了四道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尖端贯穿了露西菲亚的四肢，后者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在瞬息之间被拉回了镜中。 空间中暧昧的气氛瞬间散了个干净，海伦娜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镜子，伸出的手还僵硬地停在半空。 她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手再次抚摸着镜面，但这次，镜子只是剧烈的晃了两下，便在没了其他回应。 “露西，你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之前她触摸过的镜子几乎全都碎裂了，又或者是单方面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再无回应，只有这个镜子中的露西菲亚不仅逃出了镜中，还主动吻了她，虽说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但从这点便也足以看出这个镜子的不同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原本沉寂下去的镜子再次开始剧烈的摇晃，甚至镜面上都隐隐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 海伦娜的内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直觉不能让这面镜子出事，于是赶忙出声安抚。 “露西，冷静一下！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相信我好吗！再等一等，再等我一下就好，好吗？” 镜子中的露西菲亚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反正镜子是暂时停止了晃动。 此时，她手中的手杖似是十分赞同她的这番举动一般，闪烁的频率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海伦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即使不舍，也只能继续向前方走去。 最终，跟着手杖的光芒，她找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的后面也是一个昏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她用不了魔法，便只能借着手杖的光芒继续向前走。 走着走着，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堵形状十分奇怪的墙，墙上似是雕刻着看不懂的浮雕，又或者原本就是这样的，总之十分不平整。 她将手中的手杖举的高了些，淡蓝色的光芒也因此洒向更广的范围。 这下她终于看清楚了墙壁的全貌。 严格来说那并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面大到骇人的石像，而石像雕刻着的则是一轮浑身密密麻麻长满了眼睛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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