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颖莹正愁找不到理由劝服叶裳瑞呢,陆旭冉这大气凛然的一番话,顿时给了她不少灵感。 “叶知青,我觉得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们只是搭伙吃饭而已,其他人在做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 就像旭冉哥说的这样,我们是团结互助,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你执意不肯,那我就单独跟旭冉哥搭伙好了,反正我俩心里坦荡得很,不怕人家说。” 这激将法还挺有用,叶裳瑞几乎是秒拒,“那更不行!你们两个单身男女搭伙,人家能编排的素材更多,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 夏颖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即拍板定了下来,“那就这么说好了!按刚刚说的合作,从今晚开始,你们就上我那吃饭去!” 叶裳瑞还想再说点什么,陆旭冉却迫不及待地掏了一把钱票递过去,豪气道:“莹妹子,这是我这个月的伙食费,我还有点口粮放在知青点,回头我再搬去你家! 你只管放手了随便造,顿顿有鱼有肉有蛋都没问题,你哥我啥都不多,就是票子多!” 他早就受够知青点的大锅饭了,一大锅野菜渣子粥,搅半天锅底都捞不上多少渣,一天到晚不是二盒面就是三合面,偶尔出粮让人帮做碗吃碗鸡蛋面还得费人情。 他和叶裳瑞都不差钱,奈何两个都是黑暗料理界的的大佬,即使想在小房间里开小灶也没那个手艺,只能趁休息时去镇里的国营饭店补补油水,回来时再悄悄给对方捎带点。 夏颖莹的家落在村尾,虽说离知青点远了点,但那边没什么住户,最近的邻居都隔了好一段路,这地方远离是非,想吃什么好的也不用太遮遮掩掩。 而且夏颖莹手艺是真不错,还有本事弄到这么多好食材,要真能搭伙,他和叶裳瑞的伙食至少能从长工提升到地主家的水平。 既然有机会有条件让他改善生活,他干嘛要浪费呢? 见他是个大方的主,夏颖莹也不废话,当面清点好后就收了下来。 事已至此,叶裳瑞也不好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暗叹了口气,正要认命地去掏钱,就听到夏颖莹说道:“叶知青,你就不用给了,之前你借给我这么多券,我就从从里面扣了。” 叶裳瑞神色微顿,还是摸了两张大团结和一些毛票递给她,“我现在没有票,就只有钱,你先暂时拿去用,不够了你再找我们要。” 他执意要给,夏颖莹也就收了下来,认真保证道:“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那我也加油磨练厨艺,争取顿顿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三人聊了些搭伙需要注意的细节,陆旭冉看着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嬉皮笑脸道:“那啥,你们继续聊,我去下地去跟花生苗拔河了,今天争取太阳下山前收工。” 夏颖莹想了想,从篓子里摸出几颗酸梅糖递过去,笑着道:“旭冉哥,现在秋老虎厉害的紧,你多喝点水,要是扛不住了,就含颗酸梅糖,这可以提神醒脑降暑。” 陆旭冉扬了扬眉,嬉笑着接过来跟她道了谢,就踱着步子下地去霍霍花生苗了。 等人一走远,叶裳瑞随即望向面前的女孩,面露迟疑道:“夏同志,你真要跟我们搭伙吗?” “不然呢?”夏颖莹眨巴眼睛,不答反问,“我钱都收了,你总不能让我退回去给你们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裳瑞声音低下来,缓缓地垂下眸,坐在那安静了片刻,才轻声道:“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他心里其实是很想搭伙的,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地接济她,而且她一个女孩子在偏僻的村尾独居,多少有些安全隐患,他和陆旭冉两个大男人常去她家走动,对村里那些二赖子也能震慑的作用。 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又不得不瞻前顾后,思虑良多,生怕和她走得越来越近,以后不小心牵累了她怎么办?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都不希望夏颖莹因为自己而沾上任何不好的事。 见他神色黯然,眼底满是矛盾和纠结,像沉浸在某段不堪回首的回忆里难以自拔,夏颖莹心一下软和了许多,放柔了声,认真道:“我不怕麻烦,就怕你因为种种顾虑疏远了我。” 叶裳瑞顿时怔住,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 夏颖莹凝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叶知青,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吧?我稀罕你,想和你在一起。” 猝不及防被告了个白,叶裳瑞心头猛地漏了两拍,脸瞬间涨红到了耳根子,就连语调都跟着变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稀罕你呀!” 夏颖莹笑眯眯地看着他,轻快的嗓音绵软清甜,“自从我落水醒来后,我就喜欢上你了!原本还想着过段时间再跟你坦白的,不过既然你都谈到这个话题了,我就索性就跟你开天窗说亮话了!” 叶裳瑞呼吸滞住,呆呆地望着她,眼神混乱透着难以置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当然能感觉到夏颖莹对自己有意思。 救她上岸的第二天,他在老夏家门口和她打了个照面,从她当时那炙热的眼神里,他就知道了。 后来她也总是用那种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还各种找尽理由地请他吃饭,给他送饭。 她把她的意思摆得这么明显,他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可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们明明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而且她曾为王永富跳过河,想必对这个前未婚夫也是用情至深的,才这么点时间,她真的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了么? 叶裳瑞不敢去深究这个答案,心神恍惚,忽然有些迷茫起来。 心口沉甸甸的,酸涩中又透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雀跃,既沉郁憋闷,又欢喜甜蜜,两种极端的情绪竭力拉扯着他,让他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他也看不懂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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