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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大小姐,请问菲比是什么时候感觉到不适的,当时是什么表现,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p>

瑟拉维雅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他在马车开上传送阵之前还很正常,身体不舒服好像是从传送阵开启后开始的……对不对,菲比?” </p>

“是的……”被听诊器怼到胸口,菲尼缇斯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为了不被察觉端倪,他忍着体内汹涌翻腾的热意,竭力控制住蠢蠢欲动的身体各部位,让自己维持住人类的拟态。 </p>

太糟糕了,没想到传送阵的魔力流动对身体影响那么大……他不该在成长期乱来的,差一点露馅。可要他安心留在宅邸等待成长期过去,他又觉得不甘心,无论怎么说,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根本忍不了分别那么久…… </p>

心中翻滚着种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念头,表面上,菲尼缇斯维持着虚弱无比的姿态,在葛文的要求下,详细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p>

“……在传送阵开始发光的时候,身体突然很不舒服,感觉就像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压着我,让我呼吸不畅,反胃想吐……” </p>

这些是他从一本书上看到的,“魔力紊乱”的常见症状。 </p>

12岁以下拥有高魔力天赋的儿童,因为体内的魔法回路发育不完全,在接触一些魔法物品时,体内的魔法元素与周围环境发生共鸣,又无法通过完整的魔法回路对外激发,就有概率会引发“魔力紊乱”。 </p>

那是一种除了身体难受一点外没什么大危害的病症,发病者无需特别照料,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不药而愈,拿来遮掩他成长期引发的各种不适再好不过。 </p>

果然,在经过一番检查和沟通后,葛文放下药箱,如菲尼缇斯期待的那样,给出了“魔力紊乱”的结论。 </p>

“大小姐,请安心,菲比的身体很健康,查不出什么问题。之所以会难受,我想,应该只是骤然接触到传送阵,无意中引发了‘魔力紊乱’而已。” </p>

“啊,是吗……所以也不需要吃药,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p>

身为一名自出生便被测出了魔法天赋的贵族,瑟拉维雅对“魔力紊乱”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在很小的时候,她甚至亲自经历过一次。听说弟弟只是得了个跟“晕车”差不多等级的病,她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轻松。 </p>

葛文颔首:“是的,没错。” </p>

“那太好啦……弟弟,听到了吗,你没事,只是魔力紊乱罢了。忍一忍,休息一段时间会好的。”她捏了捏菲尼缇斯的手。 </p>

弟弟有气无力地回捏了她一下,粉色的眼睛艰难地睁开,眼底明明还带着泪光,却懂事地朝姐姐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p>

哎呀,太招人疼了…… </p>

温馨的姐弟相处并没能持续很久。瑟拉维雅的专属马车突然停下许久,舅舅舅妈还有哥哥姐姐们出于担心,纷纷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聚拢到了车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p>

而这个时候,出发前给弟弟喝下的瞳色药水早已经失效。临时再喝也来不及。 </p>

余光瞥见几人已经快走到车门口,瑟拉维雅赶紧借着擦汗的动作把弟弟有些凌乱的假发整理了一下,同时舒展手指,将手掌心盖在了菲尼缇斯显眼的粉色眼睛上。 </p>

菲尼缇斯只觉得眼睛上一暖,下一秒,黑暗夺走了他的视野。 </p>

漆黑的环境放大了身体的其余感官。耳畔响起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黑暗中,有什么突然靠近了他,带着熟悉的香气、熟悉的温度,如山似海,将他笼罩。 </p>

好近——太近了,他几乎能感觉脸颊上的细小绒毛被另一人的体温所拂动,呼吸间,耳廓吹过一阵潮热的暖风…… </p>

“轰”,过分具体的想象引发了脑内一阵嗡鸣,少年雪白的耳朵尖瞬间变得通红。脑子晕晕的,血液滚烫沸腾,飞速咆哮着从血管中奔流而过,烧得人心旌摇曳,头脑恍惚。一个不慎放松了控制,菲尼提斯身体一僵,脸上表情出现了片刻的放空。 </p>

同一时刻,在无人察觉的角落,“菲比”自座椅上垂下的宽大裙摆突然诡异地向外凸起数道光滑粗壮的轮廓。它们就像无数条张牙舞爪的巨蛇,彼此盘绕攀援,扭动着狰狞的身躯向外扩张,一副企图逃离身体掌控的模样。 </p>

可惜这异象仅仅持续了一秒不到便消失不见,只有轻微晃动的漆黑裙摆,和裙子内衬上残留的黏滑湿痕,昭示着这一切并非幻觉。 </p>

但并未被人观测到的现象,是否是幻觉还重要吗? </p>

“有人来了,闭上眼别说话。” </p>

压低身体在少年耳边低语了一声,察觉到弟弟身体的僵硬,瑟拉维雅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 </p>

“没事,交给我,你闭着眼假装睡觉就好。” </p>

“笃笃”,伯爵舅舅关切的大脸浮现在车窗外,敲响了窗玻璃。没有时间再关注菲尼缇斯,瑟拉维雅将“菲比”扶起,让弟弟在车厢一角靠坐,自己则离开座位,走到车门边,开门下车。 </p>

“怎么了,雅拉,是出了什么事吗?” </p>

“没什么大事,我的玩伴突然不舒服,找会医术的男仆帮忙看了下,只是‘魔力紊乱’发作了而已。” </p>

“这样啊,那需要好好休息呢……刚好也快中午了,我们先在德莱郡歇息一会儿,用一顿午餐怎么样?”斯卡莉舅妈提议。 </p>

“可以啊,听说这边的海鲜大餐很有名,中午就吃那个好不好?”舅舅吸溜了一下口水,唇角出现一抹可疑的晶莹。 </p>

“好主意!” </p>

“赞成。” </p>

众人一致赞同,并将目光投向了唯一没有开口的瑟拉维雅。 </p>

“……我也赞同?”红发女孩弱弱加入。 </p>

“很好,我这就去找地方!” </p>

就这样,一方面为了填饱肚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时间休息调整,车队在德莱郡暂时停驻了一段时间。借此机会,众人品尝了当地诚意满满的海鲜大餐,饭后又外出在周围的店铺逛了许久,买了一些富有海滨特色的纪念品。 </p>

等到下午两点,车队再次启程,踏上了前往新月湾的旅程。 </p>

海鲜锅很鲜美,商店售卖的各种纪念品也格外新鲜有趣。瑟拉维雅在德莱郡玩了个爽,直到游玩结束回到马车,她才恍然想起,弟弟好像还不舒服着呢! </p>

糟糕,只顾着自己玩,都忘了给他买礼物…… </p>

没良心的坏姐姐瑟拉维雅心虚了一阵,扒拉扒拉宝贝堆,从自己收集的各种小玩意中挑出一只用米粒珍珠缝制的章鱼摆件,塞进了倚靠在车座上闭目休养的弟弟手里。 </p>

“菲尼……菲比,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p>

菲尼缇斯睁开眼睛看了会儿姐姐,又看了看手中出现的小章鱼摆件:“这个是?” </p>

“是我在纪念品店给你买的礼物。”说到这,女孩的视线可疑地漂移了一下。 </p>

她骗人的。其实小章鱼是买其他纪念品送的搭子。带回来的纪念品她都很喜欢,哪一个都舍不得拿来送人,就小章鱼丑丑的,不太讨她的欢心。仔细看的话,摆件的做工非常粗糙,可能是许久没卖出去的缘故,珍珠的缝隙里还积了一层的灰,真的非常拿不出手。 </p>

为了不让弟弟觉得自己在敷衍人,瑟拉维雅赶紧开动脑袋瓜,努力给小章鱼增添光环:“别看它灰扑扑的,其实在店里我一眼就挑中了这个摆件呢……呐,你看它的眼睛,居然是两颗粉色的小珠子哦,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对不对!” </p>

“是的,很像……”菲尼缇斯用细白的手指小心地擦掉蒙在粉色珍珠外薄薄的灰尘,盯着两颗粉色米珠看了又看,随后,瑟拉维雅看到他将小章鱼珍惜地抱在了心口,脸颊与摆件紧贴,粉色眼眸微微弯起,朝她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谢谢姐姐,我好喜欢。” </p>

“嗯咳……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p>

看弟弟居然真的被自己的话术骗到了,瑟拉维雅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心虚愧疚。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她像热锅上的小狗一样,漫无目的在车厢里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等到马车启动了,才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瓜坐回到位子上,和弟弟肩并肩。 </p>

“你、你其实也不用那么喜欢的……”在良心的谴责下挣扎了许久,她板着小脸,小小声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以后我还会给你买更好的礼物。” </p>

就在这时,肩膀上压过来一颗沉甸甸的脑袋,是菲尼缇斯。他的身体明显还没从魔力紊乱导致的不适中恢复,软绵绵倚靠在她的肩头,靠近以后,能听到少年急促又虚弱的呼吸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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