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游戏打输了，他气得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扔在了摊子上。</p>
一个影子挡住了他，他抬起头，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p>
那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p>
那人肥头大耳，面目狰狞。穿着一件黑色的短t，呼吸间露出了肚子。他冲着少年，露出了一个努力显得和善的笑容。</p>
“儿子，孝敬老子点儿。”</p>
龙豪把微信支付点开，递给他看:“就剩80了，今天没开张。”</p>
那男子嘿嘿一笑:“80也行，80也行。”</p>
龙豪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捂了捂自己的胳膊:“别让老子难堪。”</p>
龙豪抿了抿嘴:“转过去了。”</p>
男人看了看手机，笑了:“嘿，乖儿子。早点回家哈！”</p>
说完，男人离开了。</p>
周围的大爷大妈都看着这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能听到有人叹息。龙豪倒是不觉得什么，继续守在他的摊位上。</p>
黄昏，小贩们纷纷开始收摊。</p>
他们推着车，挑着扁担，提着袋子，彼此吆喝着。</p>
“小龙，还不收摊哇，快回去了。”一个卖菜的阿姨路过，对着龙豪喊了声。</p>
龙豪摇了摇头:“我再待会，吴婶你回去吧。”</p>
等到街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龙豪才放下手机。看了看留下一地垃圾，却再没了人影的集市，看着集市外不远处的楼，一家家的灯火亮起。</p>
他在那一刻，觉得有些难过。</p>
良久，他也开始收摊。把贵重的东西都塞进小推车里，不重要的就放在背后的猪肉店门前，这两年多他一直这么干。</p>
他走到自己老城区拐角处的家里。</p>
所谓家，也就是最老的城区里，最破烂的那栋楼，最小的那个拐角处的房子。</p>
隔老远，他就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尿骚味儿。</p>
这片区域的小孩儿都喜欢在墙角尿，他爸喝多了酒，到家门口憋不住，也喜欢在墙角尿——言传身教的，他自己也会。</p>
家里灯关着，要了那80块，龙建军应该打牌去了吧。</p>
算了，习惯了。</p>
龙豪就如同往常一样推开门</p>
而这一次，他推开门，却愣住了。</p>
——门里是另一个世界。</p>
并没有到异世界，也没有到异国他乡，那只是一间并不豪华，却也宽敞的屋子。</p>
墙上挂着的婚纱，地上散落的玩具和娃娃，床头放着许多小小的衣服。红的粉的，隐隐约约能闻到婴儿的乳香。</p>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她头发挽起，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婴儿，眼中全是慈爱。</p>
龙豪认得那个妇女。</p>
他把她的照片藏在隐秘的角落，他总在夜深人静时把照片拿出来偷偷的看，因为被父亲发现的话，就会被他骂着最脏的话毒打。他只能悄悄的，反复地看，一直看，一直看，一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所以他只是第一眼，就能认出照片上的人。</p>
他一直藏在心底埋怨，思念的人。</p>
他不相信那个男的嘴里的一句话，固执地认为那一定很爱自己的人。</p>
“妈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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