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几个女人将水缸盖子暂时当做桌子,也置办了一桌,菜色和男人们的一模一样。 王氏笑着招呼。 “她吴婶和郑婶可千万别客气,这里也没外人,你们随意点就好。” 说着给肖青夹了一筷子鸡蛋。 “青儿,在这儿就像在家一样,想吃啥自己夹。” 肖清水亮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稍显羞涩的点点头。 “哎,谢谢婶子。” 刘思雨是难得的装了一回斯文,全程只是浅浅的笑着招呼人吃饭。 主食是杂粮饼子和灰面面条,人多,王氏舍不得那点大米。 刘思雨盛了一盆子面条,王氏又捡了半筲箕的杂粮饼子。 郑氏有些心疼。 “这么多人,一顿得造多少灰面呀,往后可别这样大方了,日子得细水长流。” 吴氏也十分赞成,但突然想到王氏一家近来变化挺大,还经营起了小买卖。 羡慕的道:“春花呀,小买卖经营的咋样了?” 王氏捡饼子的手一顿,既不想对这两个一直帮助她的人说假话,又觉得刘思雨说的也对。 大家都穷的时候可能没什么感觉,看在同村的情谊上还愿意相互帮助,一旦有人冒了尖儿,难免会让人眼红。 再经别人稍稍一挑拨,有可能从好邻居变成仇人。 她不想这样,也不愿意唯一能说真心话的人突然针锋相对。 想了想道:“刚开始做,现在还说不好呢。” 刘思雨觉得她们可能没啥恶意,但邻里之间的相处方式也很重要。 急忙接口。 “我娘啥脾气两位婶子最明白了,脾气急,性子又硬,还不愿给人赔笑脸,昨儿个去卖腐乳,差点为几文钱跟人吵起来。” 说着偷偷给王氏递了个眼色。 王氏微不可察的点头。 “要不是家里日的艰难,我还真不愿意去经营个小买卖,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挣点钱吧,仆役还要来收什么摊位税,当时把我心疼的呀,真恨不得跟人撕吧起来。” 吴氏和郑氏一听都笑了,她们和王氏相处多年,自然是了解的。 刘思雨暗暗给王氏点了个赞。 嘴上却道:“你这性子可得收一收了,不然钱没赚到再得罪了仆役,咱家的日子可就甭过了。” 郑氏不禁感叹。 “看来这啥都不容易呀。” “虽说小买卖也不容易,可到底比咱庄户人家强。” 吴氏心里是不信的,昨个那一牛车东西她可都看到了,还有今儿个这一桌子的好菜。 刘思雨看出了吴氏眼里的那一点怀疑。 “吴婶子说的对,不过腐乳的买卖的确赚不了多少钱,但有些生意是真的好赚钱。” 吴氏一下伸长了脖子,“啥买卖?” 郑氏和一直沉默吃饭的肖青也竖起了耳朵。 刘思雨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我爹留下的书里夹了一张配方,说是我娘留下的,为了凑嫁妆把它卖了,你们别说还真值钱。” 三人一下想到前些日子那辆马车,都暗自点点头。 刘思雨亲娘的事儿她们都听过一耳朵,但从未见过,大户人家的事儿她们就更不清楚了。 吴氏还想再问几句。 郑氏却及时拦住了话头。 “卖配方是你们自家的事,别人没权过问,但你们没说村里那些碎嘴子就开始胡乱猜测,有人说是你们做买卖赚了钱,还有人说的话,让人听了都生气。” “今儿个事情明了了,等大伙都知道这事,往后耳根子也能清静些。” 刘思雨感激的冲郑氏笑了笑。 “婶子是个明白人,年后我出嫁了,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下我娘和弟弟。” 两人都表示,几家人相处了这么些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刘思雨会心一笑,今儿个请人吃饭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郑氏又嘱咐了王氏几句,说什么钱还是仔细点花,往后日子长,思含还小,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刘思雨知道这话是出自真心,笑着感激两句。 和王氏一块儿将杂粮饼子和面条送到堂屋里。 下午走的时候,王氏给每家送了一大碗的大杂烩。 几家都很欢喜,有了这一大碗,再加上些萝卜白菜,晚上就算是另一顿大餐了。 还有一瓦罐是给来喜准备的回礼,王氏特地选肥的地方拉了一小刀肉。 又装了些小杂鱼和几斤灰面,算得上是非常丰厚的回礼了。 刘思雨知道,这是他们成亲前最后一次见面了。 直言道:“我们就不要走那些形式主义了,我这边没啥好陪嫁的,也没有送亲的人,正月初八,我直接跟着媒婆去就行了。” 她赚的银子都在那个地窖里,至于明面上的那几件衣服装到箱子里就成。 想到那个樟木箱子又补充一句。 “我这边有一个樟木箱子,你要是嫌一个人背着麻烦,让你大哥来帮个忙就成。” 刘思雨觉得两人本就契约婚姻,没必要浪费财力物力。 来喜听的眉头瞬间锁到了一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刘思雨把这事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来看。 尽管心里知道他们不过是暂时搭伙过日子。 也明白刘思雨省钱的心思,但听到这样的话,心头还是揪了一下。 “我知道我家穷,但该有的我一样不会少。” 来喜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王氏急忙拽了拽刘思雨的胳膊。 “思雨,你说啥胡话呢?” 刘思雨摊摊手,“实话实说而已,不愿意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事。” “姐,我不同意,”刘思含旗帜鲜明的反对。 “就算咱家没多少陪嫁,也不能让你这样跟人走。” 刘思雨撇撇嘴,要不是未出阁的姑娘没办法单独立女户,她又何必在这浪费时间和精力呢? 三人正说着话,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思雨在家呀,看来婶子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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