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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读书人的略微出手

被大当家带着往外走的时候,宁亦才发现最外边还有一间牢房。 那里关着的,是一个被扒了衣服只留一条亵裤的老头,带着满身鞭痕的他正缩在角落,一脸惊恐地朝外看。 一个看守喽啰上前朝他‘呸’地吐了口口水,怒喝道。 “老东西,我看你是想死!家书不写,在这跟我叽歪,是不是要老子剁你一截手指你才安分……” 这边大当家内心急切,拉着宁亦走得飞快,后边那喽啰的话语,渐渐听不到了。 出了石牢,宁亦眼睛一眯,被外边的强光刺激得眼泪直流。 这是在阴暗的环境中待久了,有点不适应外边的光亮了。 但好在时间不长,开阔的山景,便渐渐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远山墨翠,层层叠叠,竟绵延到了天际! 又有不知名的山雀,叫声清越,还有沉闷地兽吼,隐约传来。 他长吸一口气,洗肺般的清爽,远比前世被工业污染了的空气强。 只是,这尼玛是哪里啊! 这山绵延起伏,怎么看起来都没有尽头啊! 一抬头,他又发现了半空中与前世不一样的地方! 有许多颜色非常淡的的青蓝色球形物,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它们只豆丁大小,看上去还有点可爱,正飞舞在身边! 四下看去,天地间这东西似乎不少! 尤其那些树枝上,灌木丛中,星星点点! 宁亦伸手拂过一个,微微的阻力中感受到了极其细微的电流,他顿时惊诧地哎了一声。 这是什么啊! 一点都不科学啊! 然而大当家只回首一看,便随口说道。 “没见过这么多游灵吧!很正常!大澜山里就是这样!无所谓,反正也碰不到它……” 一边走一边说,大当家攥住宁亦胳膊,行得飞快,直把身后的喽啰都甩出了好远! 游灵?就是这些小东西的名字么? 宁亦这边还在懵逼,却忽然看到天空中的那些游灵,都争先恐后地侵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哎!哎呀!我屮啊!” 像是被打了几百个吊针!无数寒流在筋脉血管中流窜,他顿时慌得不行,用两只脚使劲踢踏,但那些游灵似乎是无形之物,一点都没被影响! 一路被拖行中,周边数十米空间中,充斥着的游灵就尽数钻进了宁亦的身躯。 直到宁亦感觉五脏六腑齐齐发涨,它们才停了下来。 一股强大的清气陡然从头顶百会下降到了足底涌泉穴,紧接着身体里有一股暖流以固定路线慢慢地流动起来,并且洗刷着血肉骨骼! 舒服! 暖流在体内仅仅流转了一圈,宁亦便感觉到全身上下,陡然一轻! 而后就好像周身毛孔都打开了,体内开始充斥着无边的能量,好像一拳挥出,就能摧山裂石! 自己,绝对是在这片刻间,就变强了! 这就很奇怪! 听这大当家说,游灵到处都有。 但自己这身躯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了,之前,游灵怎么就没有上他身呢? 莫非,是因为自己灵魂是从异界过来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前边的大当家并没有注意到。 他听到宁亦的惊慌叫声,还以为是自己跑得太快,从而让宁亦被路边的树枝给挂到了。 但大当家只当贵公子细皮嫩肉,吃不得痛,脚下却一点没停! 话说早一刻行动,便能早一刻见到神兵利器! 霸主大业,在等着他褚布呢! 转过蜿蜒的青苔山径,又穿过一处浓密小树林,便到了一座木制仓库模样的所在。 这仓库不算小,依山而建,约有两丈多高,大门做得很是粗重巨大,中间挂了一把绿锈斑斑的铜锁! “小的们,把门打开,让公子看看我们的库存!” 大当家对着两个打着瞌睡的守门喽啰吆喝一声,而后回身,叉着双手,对宁亦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书生礼,龇着一口黑黄的牙齿笑道。 “公子,我这仓内别的没有,但石炭铁矿每样都有千多斤!不知还需作何准备,你尽管吩咐,我青云寨上下百多号,任你使唤!” 宁亦眉梢跳动一下,咳嗽一声。 “大当家,你性急了啊,这炼钢,先得搭载一个高炉,而且还要把石炭处理一番……” 大当家愣了下。 “恁地麻烦……” “哼,”宁亦脸上现出微微不悦,拿捏腔调说道,“我这可是灌钢法,高炉成了,一年下来,一二千斤钢料也是有的,再说,磨刀不误……” “什么?!” 话还没完,宁亦的胳膊又被大当家给攥住了! 他神情激动地摇晃着宁亦的身躯。 “一,一二?千斤?!” 真的没听错吗?这小公子,说的是‘千’斤? 在宁亦痛苦的龇牙咧嘴中,周边赶来的喽啰也听到了,他们更是轰的一下闹了起来! 有不信的当场便质疑。 “小白脸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那天工阁年产都不过万斤,你就可劲吹吧!” “是啊,说什么大话!便是一年几十斤,我等也不会笑话你!只是骗了我等,小心你菊花!” “我就说读书人没个好东西,点了天灯也就是了,害老子跑来跑去!” “……” 然而大当家却对那些嘈杂充耳不闻,他的一双眼睛,渐渐地充血了! 他以前是在中原游历过的,少时,曾听便宜师父说过——天工阁并非一年只能出产万斤钢,而是他们故意如此! 皆因天下一年下来,损耗的兵器总量,就在一万二三千斤上下! 产量比这略少一点,便能把兵刃卖到一个更高的价格! 若一年坐拥千多斤钢料,那我褚布,岂不是真的会逆天改命? 宁亦有点被大当家通红的眼珠吓到了,他吃吃道。 “少,少了?也不少了,若是原料足,两三千,也是可以的……” “两,三千?!”大当家全身颤抖,感觉舌头都僵硬了起来! 他哈了口气,晃了晃脑袋,看着宁亦,脸上浮现出有生以来最和蔼的笑容。 “小老弟啊!不需那么多!若我这青云寨,一年能有一千斤,你便是我褚布的亲兄弟!以后,更是我青云寨的二当家!” “嗯?”宁亦一楞,心里有点疑惑。 这世界的生产力,如此低下? 还是有什么其它蹊跷?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说少点,免得自己以后累着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没有好处,这大当家褚布很是看重我了,倒是可以趁机试一试他对炼钢的决心了! 顺便,弄死几个看我不顺眼的家伙。 宁亦扫了一眼喽啰群中的一个方脸家伙,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大当家,我这炼钢的法子,乃是我师尊菩提祖师传授,名唤灌钢法,法子是一等一的厉害,但却有一个不太人性的规矩……” 褚布一愣,接着想到了什么,却是神色一松,拍着宁亦的肩膀就说道。 “不就是生祭么!这事我懂!我还记得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天工阁可是把一个皇子都给献祭了的!皇子我没有,但我这百多号弟兄,你随便挑!” 生祭?! 褚布的话一出口,周边的靠过来的喽啰们,瞬间都是脚步一顿! 更有机灵一点的,低着头,已经细碎地挪动后退了! 然而褚布身为山寨之主,哪里是什么好相与的,他牛眼一瞪,当下就勃然大怒。 “都给老子站好!谁再敢动一下,我立马劈了他,省得挑选了还!” 看着四下噤若寒蝉的喽啰,宁亦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世界还真有生祭的说法,正好,免得自己还要编个理由去哄骗这些憨货! 他也不直接指定生祭的人选,只是不紧不慢说道。 “大当家,你也知道,这生祭的人选,不是谁都可以的,万一选错了,影响产量就不美了!” 褚布凝眉‘嗯’了一声,显得也懂一点的样子。 那天工阁都用皇子生祭了,我这寨子,也得精挑细选才是正理吧? 但他懂个屁! 只装模做样沉思了一会,便干脆地挥舞铁刀说道。 “公子,你说,我来动手!” 短短时刻,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对宁亦的称呼,已经从小白脸转到小老弟,现在又是公子的敬称了。 然而喽罗们此刻就感觉不太好了。 一个个像是砧板上的肉,那宁亦的目光就是一把游移的刀,若是目光停下,那便是要准备下刀了! 顿时他们是走又不敢走,看又不敢看,只是一个个恐惧地全身抖了起来! 他们心里祈求着满天神佛,绝不要让这可恶的小白脸选中自己! 宁亦四下慢慢扫了一圈,见到方脸喽啰眼睛中露出恐惧的神色,面对自己的目光后,更是夹杂了几分无声地求饶。 但宁亦只是漠然掠过他,心里已经发了狠! 求饶? 想让我原谅你? 不可能了! 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借着这褚布的刀,弄死你丫的! “大当家,这个人,必须对你绝对忠心!刚才那些后退了的,都是不合格的!” 褚布眉毛跳动,鼻间喷出一股粗气,他烦躁地伸手,点出好几个喽啰。 “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狗东西!给老子滚!今天不用吃饭了!毛用没有!废物!” 但这恶声呵斥,在那些喽罗耳中,却不啻天籁! 当下他们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连忙一溜烟地跑到了十几丈以外,却不肯再躲远了。 自己自然是没事了,但他们还想看看,是哪些倒霉鬼被选中呢! 这生祭向来也只是听过,但从未看过,可不能走远了,以后多少是个炫耀的谈资! 这边宁亦继续说道。 “这生祭之人,最好得是你常年在你左右,对你忠心无比的!这样就算他们死了,也会为大当家你尽忠!” 话音落下,现场便响起一片整齐地吁气声。 褚布常年带在身边的,其实就两个。 一个尖嘴喽啰,唤作疯子六。 一个方脸喽啰,称之麻石头! 其余喽啰这时候都不用褚布吩咐,各个‘轰’地一下,嘻嘻哈哈地,都散了开去。 褚布身前,便只留下了那惊惧的两人。 “大当家……” 眼见两个亲信霎时把哀求的目光递了过来,褚布便有点犹豫,毕竟这两个手下,他带在身边一年多了,算是心腹了。 一个机灵,一个武力还算可以,两人办事还算顺手,斩了谁都让他有些难受。 就在大当家思考间,疯子六跟麻石头两个,转而用恨极了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宁亦。 疯子六更是疯狂地大声说道。 “大当家,你不要上当!他就是个寻常读书郎,他是绝不懂什么炼钢的!” 麻石头慌得把头点成了啄木鸟,“是啊!大当家,他在离间我们青云寨,这厮留不得啊!你不要被他骗了!大当家你跟我们说过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大当家,就怕我们死了,他也炼不出什么狗屁来啊!” 他们自是还想说点其它什么,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自己不忠心,拿自己生祭无用么? 只怕死得更早! 跟褚布表忠心?那还不是自愿献身! 身为寨匪山贼,哪里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就在褚布游移不定的时候,宁亦又开口了。 “大当家,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杀忠心的属下,弄点牛羊其实也可以,就是制造出来的兵器没那么灵性……” ‘灵性’两字一说出来,麻石头还未有反应,疯子六的眼睛中却露出深深地绝望! 完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存下来的希望了! 果然! ‘噗’! ‘噗’! 随着两道血柱随着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宁亦的眼睛睁得老大! 这褚布,竟然是接连挥刀,把疯子六跟麻石头,瞬间斩首! 随着两具无头尸身缓缓倒下,流出来的血液染红了地上的黄土,宁亦只觉得肠胃翻腾,呼吸急促! 长袍下的双腿在轻轻颤抖,再次闻到血腥味,让他极其不适! 太可怕了! 在以前的世界,他便是杀鸡都少见,如今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殒命,让他内心陡然间生出人命不如草芥的寒意! 但这两个喽啰必须死!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狠点,自己就活不成! 褚布甩了下锈刀上的血迹,冷冷地看着他。 “公子,我信你了,给你一个月时间,我要见到钢!要是没有,哼!” 他最后的那声冷哼,格外粗蛮暴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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