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大娘子是顾侯爷的继母，顾侯爷年少时也在我们家的学堂里读书，那时候听说顾侯爷同先顾老侯爷脾性不和，甚是不睦。但是听我二哥哥说，顾侯爷同小秦大娘子这个继母感情很好，后来顾侯爷同他那外室的事情闹的风风雨雨，被顾家逐出家门，愤而离京。” “顾侯爷便是跟着当今一起回来的，因其平叛有功，顾家大公子又因病而逝，顾侯爷才承了爵位，成了如今的宁远侯。” “只是顾侯爷此次回京，似是同小秦大娘子有了龃龉，成婚后也是一直住在澄园，并未回侯府。” 如兰颇有些忐忑的看了眼平宁郡主，才又鼓起勇气说道，“前几日我回盛家，听我母亲说，小秦大娘子和顾侯爷夫妇如今的关系只怕很是不堪。顾侯爷夫妇压根不往宁远侯府走，小秦大娘子想知道他们的事情，便只有隔三差五的往澄园里去，听说小秦大娘子还同我姨母勾结在了一处，去澄园里摆派头，耍威风。” “哦~，你姨母？康家的那个大娘子？”平宁郡主闻言倒是诧异的很，“他们俩怎么处到一起去了？” 如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姨母这个人，损人不利己，唯恐别人过的好。如今顾侯夫人是我母亲名下的嫡女，她更有名头了。” “你也是，什么话都往外面说，当着自己的婆婆，竟也敢说自己姨母的不是，”平宁郡主好笑的看着如兰，又侧过身同林妈妈开玩笑，“是我太宠着她了，竟也不怕我怪罪她。” 林妈妈知郡主是开玩笑，也不说话，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这婆媳二人。 “母亲~”如兰听了郡主的话并未着急，反而坦然的很，“如兰并非随意编排，只是，我姨母那样的人，儿媳是怕，她日后也来咱们府上” 平宁郡主轻点一下如兰的额头，“你呀，是你和你母亲多虑了。” “母亲？您怎知？”如兰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今日对你姨母这番点评是你母亲让你找机会同我澄清的吧。” “是。”如兰端正身子回答。 “你们还是不了解康大娘子这样的人，她是见不得别人好，可是也更怕对自己不好。她同小秦氏一同去澄园作威作福，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欺的不过是顾侯夫人头上没有正经的长辈，她和小秦氏一个是名义上的婆婆，一个又是名义上嫡亲的姨母，自然敢去澄园横插一脚。” “哼，来咱们府上耍威风，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平宁郡主端坐于堂前，此话一出，威严尽显。 如兰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她的婆母不愧是宫里长大的，虽说为人板正严厉了些，但是这身份对外也真是好用，一般人还真不敢来找事，立马假作狗腿子的样子拍马屁，“母亲威风，是如兰看不清了。” “我说呢，按姨母的性子，怎么我同元若成亲这么久，她也从未登过门。” 平宁见如兰似是终于恍然大悟的样子，摇头苦笑，“罢了罢了，即便哪一日那康姨母真的来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呢，自不会让你一个小辈对上她。” “母亲长的这般好看，哪里老了，要是旁人见到，定以为母亲同如兰是姐妹呢。”如兰笑嘻嘻的辩解，把平宁郡主弄得哭笑不得。 “你看看，你看看，元若说的对，真是我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这等混话都能说的出口。”平宁郡主向林妈妈抱怨，“我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要是真看起来同如兰差不多，岂不是成妖精了。” “那，母亲就是好看嘛，”如兰径自说着，还用手指不停的一条条列举，“元若的眼睛，鼻子定是随了母亲，也好看的紧。”一不小心竟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 林妈妈听了她的话掩唇轻笑，向着平宁郡主道，“老奴听出来了，咱们家大娘子是借着郡主夸世子爷呢。” 如兰见郡主和林妈妈都笑着看她，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都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他们小年轻脸皮薄，别取笑她了。”平宁郡主把话题拉回来，“如兰，按你所说，小秦氏是顾侯爷的继母，这继子乃当今眼前的红人，既是宁远侯府的二公子，在军中有一定的根基，又是官家潜邸的旧臣，日后前途无量，她这做继母的自然也是风光无限，为何要多此一举，如此同顾侯爷夫妇作对。” 如兰搓了搓自己的脸，平静下来，正色道，“如兰觉得对一个人好不好，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我们家刚来汴京城的时候，就听过小秦大娘子的贤名了，说是虽为继母，但是对顾侯爷这儿子却是掏心掏肺，比顾侯爷还要在乎这个儿子。” “可是，若真是这般好的话，顾侯爷年少时如此荒唐，作为母亲，为何不多加管教呢，而且顾侯爷同先老侯也父子误会多年，小秦大娘子身为人妻人母，为何不多加调解，反而闹到了逐出家门的地步？” “如兰明白，这是顾侯爷自己的事情，是他们父子俩的矛盾，不该怪罪于小秦氏一个女子？可是，可是如兰知晓，若这是发生在我二哥哥或是元若哥哥身上，两位母亲定是宁愿舍了这贤德的名声，也要好好管束二哥哥和元若哥哥的。” “不错，继续说下去。”平宁郡主见她说的口干舌燥的，示意她喝口水，再接着说下去。自己也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味道清香浓郁，和之前的茶很是不同，便让林妈妈又续了一杯。 林妈妈见此，夸赞道，“这是大娘子新让人采买的广西桂花茶，桂花香很是浓郁。之前太医说您本就多思，若是再配上平日里喝的浓茶，更是休息不好，大娘子便着人新采买了桂花茶，茶底轻，色泽亮，花香久，国公爷前几日也赞不绝口。” 平宁郡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如兰听了林妈妈的话也没有谦让，只是笑着，“母亲喜欢便好。” 然后又接着之前的话开口，“捧子如杀子，只怕当日小秦大娘子也未曾料到顾家二郎竟能风光回京，东山再起。听闻小秦大娘子也育有一子，顾家大公子体弱多病，二公子本是汴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哥，若是按着她原来的想法，只怕如今的宁远侯该是她自己的儿子。” “顾侯爷离京之时，只怕已想明白了小秦大娘子所作所为的深意，二人本就撕破了脸。如今顾侯爷风光回京， 又将她儿子唾手可得的爵位夺了，又如何还能相安无事呢。” 如兰抬眸看了郡主一眼，才又接着说，“而且，如兰以为，涉及爵位之争，不是寻常的后宅之争，两家只怕会闹个不死不休。” “来，过来，”平宁招手让如兰坐到她身旁来，“你分析的不错，小秦大娘子确实还有一个儿子，这桩桩件件也确实是为了她自己的儿子谋划。”说着，平宁郡主轻叹一口气，“你没见过小秦大娘子年轻时候的样子，东昌伯家的二姑娘，温柔和善，蕙质兰心，满城勋贵之家，谁不夸赞一句。” “可是这样好的性子，却被她姐姐连累，不敢有人求娶。东昌伯家的嫡次女，自然是要做大家宗妇的，可是，正因为要做宗妇，担起一府上上下下的生计，便不能只知琴棋书画，挂画插花，却不通庶务。” “她姐姐作为当年的宁远侯夫人，声名在外，又有哪个勋贵之家还敢赌呢？” “赌错了，轻则，对子嗣有碍；重则，当家主母对管家理事一窍不通，又如何撑得起一府的生计和荣耀。” “唉，说起来，这小秦大娘子也是被她姐姐和先顾侯爷给害了一辈子。” 如兰满是不解，“母亲对小秦大娘子的品行赞不绝口，如兰愚钝，倒是有些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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