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顾廷烨进屋,见明兰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小茶几上一边放置着账册,一边摆着两盘点心,手拿着桃花酥正要往嘴里放,见到自己进屋欢欣的望着自己。 顾廷烨先是站在外堂的炭盆子边上,驱了身上的寒气,才拖了外边的大氅信步往屋内走去,坐在明兰身侧。他的手覆在明兰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上,言语温和,“可是孩子闹你了?” 明兰放松的靠在顾廷烨的怀里,任他稳稳的抱着自己,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没,本来已经躺下了,可实在是有些饿,吃了点儿点心反倒没了睡意,索性起身看会儿账册,也等着你回来。” “怎么不让小厨房给你做点吃的,只吃点心怎么行?”说着就要让小桃进来去小厨房传膳。 明兰赶紧拦住他,“白日里在定国公府没吃什么,晚上胃口好的很,吃了江米酿鸭子,素什锦,喝了小半碗鸡汤,还吃了半张饼子,已经吃的够多了。”她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要是现在让人给我端碗饭上来,我肯定又要觉得恶心想吐了,吃点儿点心垫吧垫吧挺好的。” 她笑着看向顾廷烨,“其实没那么饿,就是睡不着,嘴上有点闲,想嚼吧点东西。” “好,听你的,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做,现在可不只是你一个人,不能饿着自己。”顾廷烨合上账册,打横抱起明兰往床榻走去。 明兰牢牢的抱着他的脖子,想起今日在定国公府发生的事情,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向顾廷烨娓娓道来。 “平宁郡主和五姨姐也进宫了?”顾廷烨惊讶的问出声来。 “也?还有谁进宫了?”明兰抬眼不解的看向顾廷烨。 “英国公夫人。” “什么?那张姐姐?”明兰听闻英国公夫人进宫,脸色大变,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廷烨见她这样大的动作,早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忙伸手扶住她,“小心些,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这么莽撞了。” 明兰虽也知道自己刚刚有些惊慌失措了,却也无暇同他玩闹,只一个劲儿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张姐姐?” 顾廷烨知晓她担心张大娘子,兼之她的母亲卫小娘也是死于难产,自那日张大娘子被带回英国公府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只前几日英国公府派人传来消息说,张大娘子性命无忧,可没亲眼看见,心里到底是不安的。 扶着她慢慢的靠坐在床头,声音和缓的安抚她,“张大娘子无事。今日我从官署出来后,就被从兴派来的人领到了将军府。你也知道,他这几天白日里都去英国公府门外等着,今日本同往常一样,等了两个时辰见英国公府还是闭门不见,就先回了府上。” “谁知到府上没多久,宫中皇后娘娘就派人送来了懿旨,先是极力斥责了从兴一通,说他不知感念圣恩,头脑昏聩,乃至后院不稳,家宅不宁,使得如今妻离子散。” “最后皇后娘娘说,待张大娘子身子好些了,就让他们二人自行决断,到底是要继续过下去还是和离都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明兰听闻此言,瞪大一双眼睛震惊的看着顾廷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听他们自己的意思?那若是张姐姐执意和离呢?官家指的婚事也能作罢吗?沈将军能同意吗?” “皇后娘娘派来的内侍说,英国公夫人以英国公府一府的功绩求了官家的恩准,”顾廷烨若有所思,顿了片刻才又开口,“不过那内侍倒是未曾提及平宁郡主和五姨姐也在宫中。” 明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亲事乃是官家亲自指定,怎么会同意让张姐姐和沈将军自行决断呢?以张姐姐的性子,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和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官,官家和娘娘怎么会同意呢?” 顾廷烨摇了摇头,笑看着明兰,“你想错了。” “嗯?” “官家一开始让张大娘子同从兴联姻,是为了将前朝旧臣同禹州新贵联系在一处,虽说大家都不乐意,但天家恩赐,没有人可以拒绝,即便是大娘娘不乐意,英国公府不乐意,郑将军府不乐意,又能如何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是是赐婚这样的喜事,英国公府嫡女配国舅爷,门当户对,明面上谁也挑不出错来。”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可现在不一样了。出了这样的事,沈将军府和皇后娘娘不占理,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没了,若是孩子还在,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事后不论如何处置小邹氏和沈二姑娘,张大娘子同从兴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现在孩子没了,张大娘子生死未卜,汴京城为着这件事沸反盈天,从兴被参的折子就没有断过,而今英国公夫人又径直找到了大娘娘那里伸冤。” 明兰还是有些不解,“官家同大娘娘不是,”不和吗?最后的几个字她咽了回去,但她知道顾廷烨明白她想说什么。 “是啊,所以更不能把英国公府往大娘娘那里推。” “英国公府世代忠君爱国,忠正耿直,从不结党营私,正是因为这样官家当时才想着让张大娘子嫁给从兴。可现在张大娘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胎死腹中,再中正的人心里怎会不存芥蒂。” “若是此事上官家仍然一味的袒护从兴,让那些旧臣怎么想,唇亡齿寒,连同国舅爷结亲的英国公府有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无处说理,他们那些旧臣以后在新朝又还有什么法子。” “与其这样畏畏缩缩,还不如随着大娘娘搏一把,到时候,赢了就是从龙之功。” 顾廷烨冷笑出声,“不然你以为大娘娘为什么上赶着想要官家和大娘娘给个说法?难道当真是因为英国公是先帝爷在世时的股肱之臣,是因为她不忍张大娘子受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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