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七 口是心非

那日过后，墨兰再未听梁晗提起离开京城一事，只是梁晗不知在忙什么，整日早出晚归，墨兰都怀疑那天的梁晗可能是突发奇想，开的玩笑。 她便也没有在意，整日里还是管着院子里这一摊子事儿，看看书，逗逗微姐儿，前几日还带着微姐儿同如兰和昭姐儿去樊楼小聚了一次。 如往日一样，墨兰坐在罗汉床上看着上个月管事们交上来的账本，微姐儿坐在对面，拿了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安静的很。 等墨兰再抬头看时，就见微姐儿的手上，脸上蹭的全是墨汁，像个小花猫似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芙蓉和奶娘听到声音赶忙进来，就见小主子仰着蹭满墨迹的小脸，呆呆的看着大娘子，似是不懂母亲为何要笑她，二人见此，也不觉笑起来。 微姐儿这次懂了，她们都在笑自己，只见她放下手里的笔，张开手臂就要往墨兰怀里躲，嘴上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 墨兰一边用手箍住她的双手，以免她蹭到自己的身上，一边抱着她往净室走，甚至还特意抱着微姐儿在铜镜前照了照，微姐儿瞪大了双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羞恼的哭出声来。 等把小孩子整理收拾干净，从净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谁知一出来，就见梁晗悠悠然的坐在罗汉上，闲闲翻着自己刚刚看的账本，墨兰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他能不能看懂。 倒是微姐儿一见他就伸着手要抱，梁晗刚将她抱在怀里，就忍不住告起状来，“娘亲坏，欺负微姐儿。” “哦~你娘亲如何欺负你了？”梁晗打趣的看着她。 微姐儿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的大作，只一个劲儿的往梁晗怀里躲。 墨兰知道梁晗今日早早回来，定是有事要同她说，抬眸看了一眼奶娘和芙蓉，芙蓉会意，上前将微姐儿抱过来，哄着她出去玩，屋内便只剩他们夫妻二人。 墨兰在梁晗对面坐下，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小案几，梁晗直直的看着墨兰，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会同自己一起离开京城吗？若是不愿意，那 思索片刻，梁晗终是开了口，总要有这一天的。 “你，愿意同我离开京城吗？” “我找人寻了个外放的官职，徐州通判，在江淮一带，官不大，但这是我初入仕途，再大的官上头也不放心。” “但，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的，不会同以前一般只知道玩乐。”见墨兰一直不说话，梁晗有些紧张的解释着，生怕她是怕官职小，更怕她不相信自己能做好。 墨兰倒着实有些惊住了，本以为按他的样子能寻个县尉县丞就不错了，竟然能做从六品的通判，给他疏通关系的人还真是相信他的能力。 “你，你是怎么想的？”梁晗忍不住问出口来。 “我？”墨兰惊疑的看着他，“我以为该问出这句话的人是我呢，梁晗，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出京为官，做官可不是过家家，今日做明日就能不做的。” “之前我一直劝着你找份差事，你死活不同意，如今不知你是怎么想开了，竟是直接找了个外放的差事，怎么，汴京城这么大，留不住你了？”墨兰见他听了自己的话情绪有些低落起来，可这些话自己迟早要问出来，说明白的，自己没有与他和离的心思，那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主要是他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着实不值得人相信。 梁晗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他苦笑起来，“如果我说，是因为微姐儿，你信吗？” “微姐儿？” “以前我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可是，微姐儿一日日长大，她的表兄弟姊妹，以后的好友，都以父亲的功绩成就为荣，那微姐儿怎么办？她的父亲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知道寻欢作乐，她又当如何自处。” 墨兰肯定的开口，“她不会” “我知道她不会，可我不愿意她如此难堪，我也想给她最好的。我自己的父亲不待见我，可我，想做一个好父亲，让我的女儿能以我为荣。” 说罢，他望着墨兰，“京城虽大，可按着我过往的性子，能到我手里的官职也没什么实权，倒不如出去寻个机会。在京中，永昌侯府的名头未必能帮到我，可在外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徐州虽不比苏杭二州富庶，但也是个好地方，你，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梁晗颇有些底气不足的又问了一遍，虽说按道理讲，夫君外放，妻子定是要跟随的，可他这个大娘子可不是一般人，谁知道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墨兰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官职都定好了，现在来问自己的意见了，自己不去，难不成让他带着春珂去，到任上再寻几房姬妾，生几个孩子？现在说着好听是为了微姐儿，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到那时，他哪里还记得微姐儿。 “哦？我若是不愿意呢？你这官职难不成还能推辞掉不成？事情都定下来了，现在来问我，还有意义吗？”墨兰冷冷的看着他。 “不能，官职一定，任命过几日就下来了，自是不能推辞。”梁晗真诚的看着她，“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愿意吗？” “梁晗，我的想法重要吗？你明知道，不管我愿不愿意，最终都我不得不愿意。”他哪里是在问自己的想法，分明是在用这个结果来逼迫自己同意。 之前一颗心总是吊着，不知道梁晗究竟要落在何处，如今有了结果，墨兰也有些累了，“就这样吧，任命下来同我说一声，我再开始收拾东西。” 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床榻上走，梁晗攥紧了双手，终是说出了心里话，“我知道，我们的开始并不好，各有算计，从无真心。” “但这次，我是真的想同你有个新的开始。” “墨兰，你信我这一次。” “你也说了，我们的成婚本就是故去所需，如今，你要我如何信你呢？”墨兰不管身后的梁晗，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声音中满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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