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那里？”忽然，从前方二十米之处射来一道刺眼的光。 紧跟着，传来一声男人的低喝。 韩昭昭和奶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韩奶奶被突然照过来的光线晃花了眼，赶紧侧头闭上了眼睛。 韩昭昭也被突然照在脸上的光线晃了一下，她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立即打开手电筒，回照过去。 “哼！谁怕谁？我手里握着的可是三节电的手电筒！”一道白亮的强光打在对方的脸上，让对方低下了头！ “你谁呀？懂不懂事？大黑下的咋往人脸上照呢？” “是韩侄女吧？误会误会！我当家的还以为是其他人呢！ 孩他爹，快关了手电筒，是老主顾来了！” 对面的手电筒关上了，韩昭昭听到女人的声音，噢！原来是卖粮食的大婶！ “奶，是她们！”韩昭昭也随手关了手电筒，跟着奶奶一起走到近前。 原来，她们已经到了约定的交易地点，“鬼屋”的后门。 看到中年女人站在驴车旁，还有一个身量不高但很强壮的男人牵着驴子在一边陪着。 “大婶，你们怎么在后门等着呢，咱不是说好大门口交易的吗？” 韩昭昭问。 “本来是该在大门口见面的，不过刚我们来的时候，有一群孩子在那边玩呢！ 我们原想回去，又怕你们扑个空，只好迎着你们转到后门来了。 大侄女，这是谁呀？” 中年女人解释完又指着韩奶奶问道。 韩昭昭赶紧给她介绍:“大婶，这是我奶奶。粮食太多，过完秤我奶奶推回去。 这是您家大叔吗？大叔好！” “好，好，你也好！”牵驴的大叔答应着，黑夜里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刚才灯光一闪，能看出国字脸型，听声音倒像个老实人。 但韩昭昭也不能确定，毕竟在这年代，她看人的眼光一直不咋准。 “她大婶，粮食带来没？解开袋子我看看，没问题咱就抓紧过秤付钱。”韩奶奶放好小推车，拎着一卷布袋子走到驴车边。 “老太太，粮食在这儿呢，您上上眼！侄女，你帮忙打一下手电。” 老中少三个女人凑到一块，围成一团，遮挡着手电筒的光线，开始了看货过秤的交易过程。 两方都紧张，都怀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很快就过完秤结了钱，粮食也倒进了韩昭昭家的布袋子里。 两袋子白面，两袋子大米，共两百斤粮食。过完粮食，该老太太付钱了。 韩奶奶背过身去，解开裤腰带，把手伸进套在里面的单裤口袋，淅淅索索一会儿，才掏出来个格子手绢。 把手绢用嘴叼住，又系好裤腰带，老太太才在孙女的手电筒光线下，清点起来。 数出三张大黑十，三张五元面值的纸币，又数出一摞毛票，凑够了总数，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钱交给卖粮的大婶。 “她婶子，您点点，一共四十六块钱，数目对不对？” 大婶喜笑颜开的接过钱，左手夹住，右手拇指食指往嘴里一沾，唰唰唰的认真点了两遍。 韩昭昭:这笔钱味道真香！ “对了对了，分毫不差！” 首笔交易款四十六元很快交割清楚。 中年男人帮着抬秤，倒粮食，又帮着给韩昭昭祖孙俩搬上小推车。 两口子刚要赶驴车走，就被韩奶奶给拦住了。 “她大婶，我家人口多，想再买些粗粮，不用磨，带壳的就行，您能给弄多少？” 中年夫妻互相看了一眼，韩昭昭看到男人微微摇了摇头。 中年女人:“……” 韩昭昭一看，事不太好，她奶太心急了，急忙插话:“大婶，您也是实在人，我们家也是实在人！ 知道您为难，您看这样行不行，麻烦您回村打听打听，有卖粮食的您给操操心。 您中间牵个线也成，您给拉来也成，不拘是玉米，谷子，稻子还是高粱麦子，我们家是几百斤不嫌多，几十斤不嫌少，一定给您个实在价。 我们家人口太多了，又都是壮劳力，个个肚子跟无底洞似的，月月粮食吃不到月底。 咱们也打好几回交道了，做事都挺痛快的，就麻烦您操操心，我经常来小市场，有信您就告诉我一声，全当我们家欠您个人情了。” 韩奶奶也反应过来了，现在可不比以前，小来小去的没人管，真几百斤几百斤的买粮食，被人知道了肯定是不行的。 “就是，她大婶，咱们两家也算认识了，以后常来常往，做生不如做熟，您放心，我们家人嘴严着呢，肯定不会出啥事！ 有信您就告诉我孙女，小丫头人小不打眼，咱们这买卖能长期做。” 中年夫妻想了想，男人说话了，“大妈，我们回去帮您打听打听再说吧，现在真不敢答应您。 您也知道，现在农村打了粮食，交完公粮，余粮政府要求当成定购粮卖给粮公所，不让私下交易。 市场上卖的这点子粮食，都是老百姓从口粮里省出来的，真凑不多！ 谁家有事儿急等花钱才舍得卖口粮，我们回去帮您问问吧！ 这事不打准，万一凑不出来，您可千万莫怪咱。” “不怪不怪，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我也是有些着急了，家里十几口人，光吃粮食每个月就得花一大笔钱，我着急多买点粗粮备着，以后还得多麻烦你们了。” 四个人分开，两人驾驴车连夜出城，两人推着四袋粮食，避开行人钻进小巷，悄悄回家。 一路上，韩昭昭和奶奶谁也没说话，头一次出去搞这种违法交易，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祖孙俩做贼似的专挑僻静人少的小路走，连手电筒都没敢开，摸着黑一路急行，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家了。 粮食推进院里，把大门关好锁死，祖孙俩才放下心。 “哎哟！真没想到，现在私下买粮食这么困难了！ 去年还没人管的，咋现在管得这么严？昭昭，你说，是不是真有哪个地区闹灾了吧？” 老太太也不是真要孙女回答，是她自己心里有了疑惑。 “嗯！肯定是这样！政府这是封锁消息了！”她自问自答，瞬间就完成了完美的逻辑闭环。 韩奶奶拿起手电筒，一个人去了西厢库房，捣鼓了一会儿，才出来喊韩昭昭帮忙。 韩昭昭收起从小推车上解下来的麻绳，和她奶抬着一袋大米进了库房。 一进去，韩昭昭就被原地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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