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博涅侧卧在床榻上，看着窗边正将一条后腿伸长、仔细舔舐上面毛发的猫咪汤姆。</p>
作为一个恶魔，博涅是很少有困倦这种感觉的——尤其是在吃饱喝足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此时格外活跃。</p>
在晚餐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十卷魔典接下来试验的方向，在简单的杀戮或者激怒都无法让魔典吸收力量的情况下，博涅需要一个计划来进一步探索魔典的力量，寻找用以强化自身的方式。</p>
在博涅看来，最有可能导致魔典吸收效果不佳的原因，可能就是巴伦本身实力过于拉胯，因而导致他的情绪不够珍贵，所以寻找一个足够强大的家伙，试试让魔典吸收强者的情感，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p>
那么，在比尔吉沃特，这个强者是谁呢？</p>
博涅第一时间想到了普朗克。</p>
作为比尔吉沃特的实际统治者，这位自称是十二海域之王的海洋之灾先生，毫无疑问是一个强悍的家伙，如果自己能将普朗克也吊死在桅杆上，那他于绝望之中爆发的情感，将会成为滋养博涅的养分。</p>
而且，对于博涅来说，吊死普朗克这种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家伙也不会让他产生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让博涅因此而滋生心魔或者进一步恶魔化，将普朗克作为目标将会是一个绝佳的选择。</p>
但问题是，按照巴伦在绝望之中所供述的说法，普朗克通过了蛇母的试炼，灵魂有娜伽卡波洛斯的庇护，连塔姆这种大恶魔都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博涅这种亚扎卡纳小恶魔，想要将普朗克作为目标，难度系数实在是有点高。</p>
难度系数高，就意味着需要好好筹划，最好先摸清楚普朗克的底细。</p>
如果没有蛇母庇护这回事，那博涅可以选择直接找上普朗克，用自己过人的魅力对他加以误导和唬骗，但有蛇母庇护灵魂的情况下，博涅可不敢说自己的言语艺术对于普朗克会有什么效果——所以，到底要怎么行动，就需要多加思考了。</p>
博涅对于蛇母娜伽卡波洛斯所知不多，他只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神祇，而且好像是一位概念神，俄洛伊用雕像【神悉】所抽离出的触手，就是这位蛇母力量的投映，从这个角度上说，祂的伟力恐怕相当惊人。</p>
作为一个小小的亚扎卡纳恶魔，博涅可不想贸然挑战这样一位神祇的威严。</p>
月色朦胧，汤姆的一双眼睛在月华的照耀下彷如宝石一般，博涅眯起眼睛，看着优雅地舔舐着毛发的猫咪，忽然心头一动。</p>
普朗克本人也许不太好惹，但他的手下应该没有通过娜伽卡波洛斯的试炼吧？</p>
对于大部分的比尔吉沃特人来说，铁钩帮的打手都是普朗克的爪牙，但在博涅看来，这些渣滓也是普朗克的弱点——自己也许无法轻易唬骗普朗克，但想要误导铁钩帮的打手和探子，却并非什么难事。</p>
心中有了主意的博涅干脆起身，坐在了窗边，他打开窗户，平静地注视着夜色之中的比尔吉沃特，一个针对铁钩帮的计划迅速地在脑海之中搭建、成型。</p>
有办法了！</p>
……………………</p>
柑橘号沉没的第二天，一份清单开始在比尔吉沃特的白港区流传开来。</p>
这份清单煞有介事地记录了沉没的柑橘号所装载的种种珍宝，其中不乏产自于艾欧尼亚的宝石和美玉，还有珍贵的艾欧尼亚真丝。</p>
白港的深潜者得到了消息之后，很快便三五成群地组织了起来，打算找个机会去屠宰码头那边下水去碰碰运气。</p>
在比尔吉沃特，这些深潜者都是水性极好之人，他们擅长闭气，能在水下活动自如，甚至能一口气潜入上百米深的水下，他们大多以打捞沉船宝藏为生，有的时候也兼职盗墓。</p>
比尔吉沃特流行海葬，死者的陪葬品和尸体会被一起送入大海，有后人祭拜的设置漂浮的木质墓碑，做成海上浮墓葬在白港水面，没有后人祭拜的则是绑上重物沉入深海，彻底不见天日。</p>
由于比尔吉沃特周围的海岸都几近垂直，包括屠宰码头、白港码头、鼠镇码头在内的诸多码头，只要离岸三五米，水深就有上百米，死者和陪葬品如果沉入海底，哪怕只是码头旁边，寻常人也根本无法将其捞上来。</p>
也只有常年在白港从事殡葬工作的白港深潜者，才有能力借助配重海锚，将自己送入上百米的海底，这些深潜者一方面会收钱照顾那些位于白港的海上浮墓，一方面也会在闲暇之时去海底寻找那些无主的陪葬品，堪称是一鱼两吃。</p>
本来对于普朗克的私人商船遗骸，这些白港深潜者是不怎么敢伸手的——虽说普朗克是发活人财的，白港是少数几个铁钩帮没有涉及的港区，但人家毕竟是比尔吉沃特之主，十二海域之王，鼎鼎大名的海洋之灾，去摸他的沉船风险太大，没有必要。</p>
但是，当这份清单流出，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p>
当利润足够大的时候，就算有被普朗克挂在冥渊号桅杆上的风险，这些白港深潜者也愿意试试看。</p>
那可是宝石、美玉和真丝，随便捞上来些，都足够他们彻底离开比尔吉沃特，去皮尔特沃夫过逍遥日子了！</p>
当收益足够高的时候，风险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吓人了！</p>
然而，当白港的深潜者们已经开始准备配重海锚，并计划着将锁链和海锚运到屠宰码头，并计划着今晚就开始潜水动手，打捞柑橘号残骸的时候，有一个消息在有心人的散播下，在白港不胫而走。</p>
“听说了么，那艘柑橘号是一位蛇母的狂信徒沉的，是献给娜伽卡波洛斯的礼物。”</p>
“真的假的？献给蛇母？”</p>
“哪还有假的，如果不是这样，那弄沉了柑橘号的人岂不是疯子，这样招惹普朗克的？”</p>
“……你这么说还真是有道理，恐怕也只有那些狂热的芭茹人，才会干出这些事情来。”</p>
“所以咱们晚上还要去吗？”</p>
“这个，这个就要从长计议了，如果那真的是献给蛇母的礼物，我怕有命捞、没命花。”</p>
“你连普朗克都不怕，却怕一个狂热的芭茹人？”</p>
“不是怕芭茹人，是对蛇母心存敬畏，别忘了诺提勒斯！”</p>
“诺提勒斯？那不是个传说么？”</p>
“什么传说，我亲眼见到了一个煞笔船长不交什一税，被诺提勒斯整船都拖进了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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