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想明白了?”独孤风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沸水,倒入茶壶中。 “明白了,我不适合修道,我的心太杂,呵呵。年轻时功利心太重,现在老了,已然为世俗繁琐之事牵挂。”独孤鸣苦笑着。 “你带来的那个小娃娃,我看不透。”独孤风突然提起樊一叶。 “看不透?师兄,还有你看不透的人?”独孤鸣看着眼前这位能掐会算,无所不能的师兄,狐疑的问道。 独孤风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走到门口,看着天边,缓缓开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寻常人我都可以推演无误,只有他我算不出,也看不清,此子乃是天命之子,是为唯一变数。” “泄漏天机者,必遭反噬。我算无遗策,许多人的命运我都知晓,但却不能轻易出口,哪怕是当年你要下山,我也从未告知你真相。只希望自己能够改变一些事情,可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 “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很多人一出生,命就是定好的,而他的命运,只有天知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无情亦有情。师弟,我知道你想将他托付与我,但我也只有从旁引导,尽量不让他误入歧途,其他事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独孤风说完这些,回头看着独孤鸣,独孤鸣也只有低头叹息,回了一句:“那便多谢师兄了。蜀山剑派不入世,在朝廷和江湖之外,这种情况对现在的他来说最好不过。” 随即他又抬头问道:“小师弟呢,刚刚上山,怎么不见他?” 独孤鸣还有个最小的师弟,独孤白。而这蜀山剑派都是独孤白的徒弟和徒孙,掌门独孤风并不任教,也没有徒弟。 独孤白的修为要比独孤鸣更高一点,当年独孤鸣下山之前也没有收徒,独孤风去山顶独居之后,门派一切事务就交给了独孤白,独孤白收了十个徒弟,也就是现在的十大长老,十大长老又陆续收了自己的徒弟,这才发展成了如今的蜀山剑派。 之前的清书,便是大长老的弟子,也是整个蜀山剑派的大师兄,在年轻一代的所有弟子中入门最久,武功修为也是最高的。 “再过几日,便是十年一度的蜀山论剑大会,要提前到飘渺峰筹备,所以他已经带着人下山,顺便去通知各门各派。”独孤风说道。 独孤鸣听后,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哦,我都忘了这事,以前蜀山剑派也就只有我们三人而已,后来独孤白收了徒弟,现如今已经到了第三代了,蜀山剑派日益壮大,想必到时也是热闹之极。” 蜀山这一地区有三大门派,峨眉派、青城派、浣花剑派。因为知道蜀山剑派神秘,且剑法精湛,所以都想着能够取长补短,从而优化自己门派的剑法。这是上三代的掌门人拟定好的规矩,一直延续至今。其实就是顺道取取经,而且都已能选入蜀山剑派为荣,如果自己门下有弟子能够进入蜀山剑派精修,何乐而不为呢,故而几十年前就一直秉承着十年举办一次论剑大会的宗旨。 “师兄,既然如此,以后就拜托你了,一叶也是苦命的孩子,可惜我已经无法继续陪伴,他的母亲对我有救命之恩,将军一门忠烈,却遭奸人所害,如你所说,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独孤鸣惋惜道。 “世事无常,很多事看似无关,却又紧密相连,还是那句话,世间因果都是注定的。”独孤风还是微笑着说道。 “哎,罢了,不想再听你念经了,没劲!”说完就走了出去,临走时,仰头看了一下天,又说道:“那孩子重情义,我走之后,他一定又要郁闷了。”叹了口气,走到那个木头搭建的亭子里,盘坐在石墩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独孤鸣一动不动,从坐下开始就没了动静,好像是睡着了,却已察觉不到一丝气息。 独孤风静静地坐在屋里,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面前那个独孤鸣之前喝过的茶杯上,仿佛透过那杯已经空了的茶水,看到了过去的时光。 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泪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是早已看破红尘的独孤风,面对亲人的离去,内心深处依然无法避免地涌起一股无尽的悲伤。 第二天清晨,樊一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随后,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他走出房间时,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他走近一听,顿时如遭雷击——独孤鸣故去了! 这个消息对于樊一叶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呆立当场。 清书默默地走到樊一叶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两人带着聂盖一同乘坐仙鹤,向着山顶飞去。 一路上,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刺痛着樊一叶那稚嫩的脸颊,他的脸色变得通红。然而,与身体上的寒冷相比,他内心的痛苦更甚。接连不断地失去亲人,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要孤独一生。 每一次失去亲人,都是对樊一叶心灵的一次重创。他不禁想起曾经与亲人们共度的美好时光,那些温暖的笑容、亲切的话语,如今都已成为遥远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身边重要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我?\"樊一叶喃喃自语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明白命运为何如此残酷,将他珍视的一切都夺走。 此时的他,感到无比的迷茫和无助。但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痛苦,都是那些人赐予他的,他一定要强大起来,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更要对付这些给他造成伤害的人! 独孤风静静地矗立在坟墓之前,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这时,清书带着两人缓缓走来。当樊一叶和聂盖看到独孤风时,不禁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樊一叶第一次见到独孤风,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眼前这个老者,身姿挺拔,神情和蔼,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气息。而聂盖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敬畏,他看到的比樊一叶更多,因为他是习武之人,此刻他更像是看到了一把剑,世间最锋利的一把剑!剑气冲破天际,直达九天之外。他不禁暗自想道:“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可能是孩子心性单纯,樊一叶最先反应过来,走到独孤风面前,礼貌的说道:“老爷爷好,你就是独孤爷爷的师兄吗?” 清书见状,拱手道:“弟子清书见过师伯祖。”然后向着樊一叶解释道:“这是师伯祖,也就是师叔祖的师兄。”说罢自顾自走到坟前,给独孤鸣磕头上香。 独孤风笑着走到聂盖面前,伸手隔空对着聂盖的肩膀,一股暖流顺着他断臂的伤口遍布全身,他只觉得无比舒爽,好像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聂盖单膝跪地,激动的说道:“多谢剑仙前辈替晚辈疗伤。” “嗯,你叫聂盖?从今往后,你便在这蜀山剑派与樊一叶一起修行可好?你不必拜师,只当是陪着一叶就好。”独孤风拍了拍聂盖的肩说。 “好,就算前辈不说,我这辈子也会一直跟着少主公的!就怕这里不肯收留我,如今前辈发话了,我自当遵从。”聂盖开心的说着。 “一叶,你独孤爷爷让我收你为徒,你自己可愿意?”独孤风又看着樊一叶问道。 樊一叶立刻说:“愿意,我当然愿意。我还怕爷爷你看不上我呢。” “好,那我今日便正式收你为徒,你且先去看看你的独孤爷爷吧。”独孤风说完便走了,看着他走到茅草屋前,给门前那些地里的农作物浇水施肥,这哪里像剑仙,就是个寻常老人。 “弟子清书,见过小师叔!”清书对着樊一叶行了一礼,把樊一叶吓了一跳。 “什么,清书哥哥,你叫我什么?”樊一叶瞪大眼睛问道。 “你是师伯祖的亲传弟子,和我师父同辈,我自然要叫你师叔啊。”清书笑着答道。 “别啊,我这么小,哪能做你师叔,你还是叫我一叶吧。”樊一叶神情有些尴尬。 “礼不可废,小师叔还是不要为难弟子了。” “一叶,你这小师叔是当定了,我看你就受着吧。”一旁聂盖幸灾乐祸的说道。 樊一叶无奈之下也只好不了了之,于是和聂盖一起去悼念独孤鸣。 樊一叶从白天开始就一直跪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悄然降临。聂盖看到他如此坚定,劝说无果后,决定陪在他身边。山上的寒气袭来,让人感到阵阵寒意。樊一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嘴唇也变得青紫,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无比。 很难想象,这个仅仅五岁的孩子,竟然有着如此坚韧的意志力和坚定的信念。他的身体虽然弱小,但内心却强大得像一个成年人。相比之下,许多成年人或许都无法拥有他这样的心性和毅力。 独孤风从远处走来,拿了一件棉衣披在樊一叶身上,说道:“一叶,凡事不宜太过执着,你在此跪着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反而你独孤爷爷看你如此作贱自己,他也不会开心,你说对吗?” “是,师父,我知道了。”说完樊一叶站了起来,恭敬的看着独孤风。“师傅,对不起,徒儿让您操心了,您快歇着吧。” “聂盖,你下去吧,从今天开始,一叶将跟着我住在这里,你随时可上来找他。”独孤风对聂盖说道。 “是,前辈”内盖拱手说完,便下山了。 “一叶,你去我房里歇息吧。”独孤风又摸了摸樊一叶的头,示意也进屋。 樊一叶走进卧室,这里只有一张床,如果他睡了床,那师父睡哪呢?想了想他又走了出去,对独孤风说道:“师父,你睡床吧,我身子小,我在凳子上就能睡。” 独孤风听了樊一叶的话不由的笑了出来:“去睡吧,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房子,为师自有去处,你就不要担心了。” 说着就往屋子后走去,樊一叶嘴上答应,却在后面偷偷跟着。独孤风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见他来到一处巨大的山洞口,这个山洞在一潭池水旁,上面有一条山巅之上积雪化开所形成的小溪,溪水流向这个池子,池水清澈见底,独孤风进入这个山洞中便没了身影。 樊一叶跟着进去,发现这个山洞里竟然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张石床,师父此时就躺在石床上,这山间这么冷,洞里又阴冷潮湿,再加上师父本来穿的就单薄,还不盖被子,就这样躺在石床上,如果换作是自己那不得冻死。 樊一叶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一样有这样的本事。以凡人血肉之躯,既能驱避夏日之酷暑,又能抵御冬日之阴寒。 樊一叶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胡思乱想中不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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