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孩的话刚说完就跑了个没影，我站起来，跺了跺有点发酸的双脚。 </p>

“现在的孩子真早熟啊。” </p>

我对七海感慨道，“一点都不像一个小朋友。” </p>

哪有小孩在案发现场这么活跃的？那边可是躺着一具遗体哎……一般小孩看到这种阵仗都已经开始哇哇大哭了吧。 </p>

“或许是耳濡目染。” </p>

七海说着，看向了毛利小五郎的方向。 </p>

名侦探先生正捏着下巴推理，突然间大声地喊道：“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凶手就是你——” </p>

“——柳川小姐！” </p>

毛利小五郎的手指笔直地指向我，一脸的自信和肯定。 </p>

“因为竹吉景英把啤酒洒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感到很气愤，又发现他跟着你到了厕所，在恐惧和愤怒之中毒杀了他，正好厕所不处在监控范围里，女厕所距离男厕所就只有三步的距离，死亡期间就只有你们两人使用过厕所，所以不会错的，一定是你！” </p>

……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p>

七海建人在我旁边慢悠悠地补上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有可能是小朋友天赋异禀。” </p>

我：“……” </p>

“毛利老师是不是喝多了，按照这样推论的话，柳川小姐的作案动机太过勉强了。” </p>

众目睽睽之中，最先说话的居然是安室透，他站在毛利小五郎的身后，一只手搭上毛利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笑容，“况且从监控录像中能看出竹吉先生喝了很多酒，在这之前柳川小姐都没有接触过他。” </p>

我吸了一口气，按下喉咙里差点脱口而出回怼毛利小五郎的话。 </p>

七海开口说道：“这算是你想要的浪漫情节吧？柳川前辈。” </p>

我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他：“七海海我发现你对浪漫的底线是不是有点太低了？像你这样子是很难找到对象的。” </p>

七海平静地说：“我是不婚主义。” </p>

“谈恋爱也不一定要结婚吧？呜哇——七海海果然很正经，真的是外国人吗？也太纯爱了。” </p>

七海的眉梢抖动了一下：“我是日本人。” </p>

“什么？！”我很震惊。 </p>

“祖父是丹麦人，但我是在日本长大的，很久之前就和前辈说过了吧？” </p>

可能是在某次喝酒的时候，不过我确实没什么印象：“欸嘿，还有这种事？” </p>

“……啧。”他不想和我说话了。 </p>

我抬起头时看到硝子终于从尸体边上站了起来。 </p>

“是酒精中毒。” </p>

硝子将一次性医用手套摘下，救护车刚到，接手了尸体的后续跟进，硝子对他的简单检查结束，走过来对目暮警官他们说道：“或者说应该是甲醇（Methanol）过量。” </p>

硝子淡淡地说道：“死者生前有呕吐行为，且眼部受损，可以明显观察到视网膜水肿充血，这都是甲醇过量的症状。甲醇的潜伏期不长，在2到24小时内，但如果死者在同时摄入乙醇，则可使潜伏期延长。就我的判断来看，他至少在前几天就已经摄入过部分甲醇了。” </p>

“所以他的死亡和我朋友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以确定他之前没有喝过劣质酒的话，我建议你们多问问他的同学。”硝子瞥了眼紧张地坐在凳子上接受盘问的学生。 </p>

目暮警官擦了一下汗，显然昭和时代的老刑警并不太会应付硝子这样直言直语的冷淡女性，“多、多谢家入小姐的帮忙，我们一定尽快破案。” </p>

“大哥哥，你为什么总是捏着袖子啊？”我听见小男孩的声音又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这次是在学生那边。 </p>

“柯南！不要打扰高木警官他们破案。”被叫做‘兰姐姐’的女高中生对他说道。 </p>

柯南挠挠脸颊，小声地说：“但是那边的那个大哥哥都热得冒汗了，这位大哥哥却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把袖子都攥紧了，我觉得很奇怪嘛……” </p>

像是童言无忌的发言，但是一下子就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了被柯南询问的那个学生身上——佐塚文雄看上去更紧张了，双腿开始不住地抖动。 </p>

“这个孩子，很敏锐嘛。”七海盯着柯南观察。 </p>

“偶尔也确实会碰上一个这样的吧，天才小学生什么的——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赋啊。”我开口说。 </p>

“你的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高木警官的声音忽然严厉了起来。 </p>

佐塚文雄全身抖了一下，松开袖口，一个小物件就从他的袖口里滑了出来，‘叮当’一声清脆地摔到了地上。 </p>

是个开瓶器，柄部刻着这家居酒屋的名字。 </p>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控制不住……”佐塚文雄磕磕巴巴地说，“我不想拿的，但是我控制不住。” </p>

“什么控制不住，你——”高木的话说了一半，想起什么似地止住了。 </p>

盗窃癖。 </p>

我在心里想到，有这种癖好的人会反复出现无法自制的偷窃行为，这种偷窃不是为了谋取经济利益，也不具有其它明确目的，纯粹是出于无法抗拒的内心冲动，是属于意志控制障碍范畴的精神障碍。 </p>

佐塚文雄有盗窃癖。 </p>

我的脑海中好像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拼图，其中缺少了几个位置，差一点点就能够将这块拼图拼完整—— </p>

硝子在我旁边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忙了好几天了，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本来喝酒就是为了解压，没想到在居酒屋里还要加班。 </p>

“你吸毒了吧？” </p>

她忽然看向日野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眼眶泛红、口腔有异味、且大量排汗，说真的，我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你的汗臭味，典型大/麻上瘾的症状。” </p>

“不、我没有、不是……”日野宏愣怔了一下，连忙摇头否认。 </p>

但是坐在他面前的都是专业刑警，本来就已经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了，被家入硝子点破之后，脸色严肃，直接拿出了手铐。 </p>

“不好意思，这边的笔录结束之后请配合警务人员进行身体检查。” </p>

盗窃癖、瘾君子，和……引发妖魔的元凶。 </p>

我的视线顺着漂浮在空气中的怪异躯体看向那位年轻的女孩儿。 </p>

细长而色彩斑斓的生物像是长相畸形的热带鱼，身躯缠绕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仿佛他们之间有一条秘而不宣的纽带。 </p>

在很多影视作品之中，将诅咒、妖魔这样的生物塑造成有个体原则的存在，比如说怨灵只会对自己的怨恨对象出手，女鬼只能杀死入侵自己范围的人，但实际上这些生物并没有这样‘高尚’的道德水平——我也不相信会有人给它们普法——它们选择跟随、寄生的对象，大多数时候只是某个倒霉蛋，或许正巧心情不好身体不适，或许不巧遇到逢魔时刻，又或许意外走进了对方的捕食范围之中……总而言之，这就是个公交车上的扒手随机选择一位幸运儿下手的概率事件。 </p>

但千津美纱子身上的这个并不是意外缠上她的。 </p>

我看得出来，那是完完全全是因她而孕育出来的妖魔。 </p>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杀死竹吉景英的就是千津美纱子。 </p>

而这并不是单人作案，这是一场集体谋杀。 </p>

所以在观察千津美纱子时，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p>

大概是从小和‘异类’接触的过多，以至于我对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类都抱有着浓厚的兴趣。 </p>

比方说在深夜便利店就能遇到很多人。 </p>

而推测他们的个人经历则成为了我无所事事生活中一项用于排解无聊的重要活动。 </p>

我第一次遇见太宰治就是在深夜的便利店里。那段时间是高考，正值应届考生们思想忧烦之际，夜斗接委托的频率要比平时高上不少，我才高二，既没人管又没事可做，每天就去各种商场书店里蹭免费的空调。 </p>

那段时间都是雷雨天，倾盆大雨再加轰隆作响的闪电，空气闷热而粘腻。 </p>

我呆在便利店里不想回去，打定主意要在这24小时营业的地方和收银员耗个通宵。 </p>

太宰治是在我刚开始吃饭团的时候进来的。 </p>

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大风衣，里面是整齐的西装套，只不过滴滴答答地还在往地上滴水，活像个刚从横滨湾爬出来的男水鬼。 </p>

但令我注意到太宰治的并不是他蔫哒哒的神态，也不是他在夏季还穿着这么一身凛冬保暖套装的装扮，而是那些密密麻麻缠绕在他身边的妖魔。 </p>

我平生见过最多的一次妖魔是在百鬼夜行，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对一切都还懵懵懂懂，所以只在记忆里留下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因此太宰治身边的妖魔应该是我见过第二多的。 </p>

毫不夸张地说，光是他一个人走进便利店，就几乎填满了整个屋子。 </p>

我陡然被逼仄到角落里，忍受着突如其来的属于妖魔的窃窃私语。然后看着他买完东西，一步一步走到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p>

很奇怪的是，那些妖魔都无法接触他，因此只能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以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姿态盘绕在他身边。 </p>

730小说网【730xs.com】第一时间更新《能力是金钱至上主义》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