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裴凛山一顿：“醒了？” </p>

顾星陨难受地歪了歪脖颈，这一路睡来，精神是恢复了，可一直歪在车窗上的脖子可就难受了，酸痛得要命，他打着哈欠，一边用力抬手去揉。 </p>

男人宽大的手掌陡然覆上来，不容拒绝地捏了捏他的肩胛骨。 </p>

滚烫的温度从相接处的地方传递过来，顾星陨立刻往后退了退：“你别动我。” </p>

“不是脖子酸？” </p>

五指从肩膀一路捏上脖颈，裴凛山像是专门学过按摩，手法舒服得顾星陨半边身体都快软了，但顾星陨还是别扭，见躲不过，便一下打开男人的手。 </p>

“我自己活动一会儿就好了。” </p>

说着，顾星陨回避裴凛山的视线，往窗外望去。 </p>

这一望，就愣住了。 </p>

“这是哪儿？” </p>

他扒着车窗，看外面暖阳下在门前草坪处嬉戏的孩童，一脸惊诧。 </p>

裴凛山回答了他：“这是安京市中心的一个复式楼小区，建成有几年了，入住率很高。” </p>

顾星陨回头看他，表情十分惊疑，他们不回之前的那栋独门别墅了？ </p>

裴凛山的下一句话是：“这里也有我的一处房产。” </p>

事实上，这个小区里的一栋复式楼，才是裴凛山真正的住所，处于安京市中心，闹中取静，安保级别高，绿化做得特别好，交通也十分便利。 </p>

当然，以安京市如今寸土寸金、居高不下的房价，这里的房子，每栋价值都是个天文数字。 </p>

车子驶进一处自动感应车型车牌号的车库，顾星陨怔怔地坐着，没由来地感觉到心跳得飞快。 </p>

直觉告诉他，他熟悉这里。 </p>

老李和司机拿了东西，裴凛山则下车绕到顾星陨这边来，为他开了车门，温声道：“下来吧。” </p>

顾星陨侧头望去，脑子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p>

也是个极好天气，大片阳光半洒到车库的感应门前，裴凛山是司机，为他打开车门，他便如同一只欢快的雀儿一般扑进裴凛山的怀里。 </p>

“裴凛山，这里是什么地方？” </p>

他明明心知肚明，却非要用那双仿佛嵌了琉璃的瞳孔狡黠地看着他，要他回答。 </p>

于是裴凛山握住他的腰，俯身在他的耳边答：“这里是我们的家。” </p>

回忆只是一闪而过。 </p>

顾星陨陡然睁大了眼睛，裴凛山察觉有异，立刻躬身探进车里，“怎么了？” </p>

顾星陨望着裴凛山此刻英俊温和的眉眼，半晌，忽而恼怒似地推开他，下车，“没什么。” </p>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这栋复式小楼的门，许是久未有人居住打理的原因，房子里冷清得很，刚从温暖的车里出来，顾星陨一走进来便冷得打了个寒噤，裴凛山注意到了，立刻让老李打开暖气。 </p>

是栋装饰得很有生活气息的房子。 </p>

面积很大，舒适的灰色调，软装颇多，顾星陨跟着裴凛山上楼，进了主卧，将久闭的深色窗帘拉开，立刻有阳光如瀑布般喷洒进来。 </p>

顾星陨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唇抿得很紧。 </p>

裴凛山道：“我近期偶尔过来住，会有阿姨定期清扫，床品都是才换的干净的，你先休息。” </p>

顾星陨没说话，反而走向阳台，推开梯门，瞧见几株吊兰仍扎根在结了霜的泥土里活得好好的，青翠欲滴。 </p>

说是复式小楼，倒也和其他小区的联排别墅差不多，独门独栋，带前后花园和泳池，独立车库，除了内里结构不同，居住的舒适度倒是很高。 </p>

顾星陨倚在栏杆前，看着楼下波光粼粼的泳池发呆。 </p>

明明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房子，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带来莫名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p>

和裴凛山结婚是真的，住在这里也是真的。 </p>

那些和裴凛山在一起耳鬓厮磨的缱绻画面，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跳出来，顾星陨的手指用力地抓着栏杆，无数个回忆碎片像被打碎的瓷片扎进脑子里，疼得他咬唇。 </p>

身后，裴凛山走过来，“有想起什么来吗。” </p>

顾星陨倏然回头，裴凛山的表情平静：“关于我们离婚的事情，你现在记得多少？” </p>

自昨晚他泄愤般地和裴凛山说出那番话后，裴凛山就这个问题始终回避着，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还以为裴凛山不会再和他提及了。 </p>

顾星陨又低下头去，实际上，他现在记得的所有，全是裴凛山好的那面，温柔的疼宠的，他们在一起，仿佛过遍了世上最美好的神仙日子。 </p>

又怎么走到了佣人口中那般不堪的光景？ </p>

顾星陨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p>

“你放我走吧。”顾星陨说：“裴凛山，你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意思。” </p>

裴凛山沉默了一会儿。 </p>

忽而笑一声：“顾星陨，谁告诉你，我们已经离婚了？” </p>

顾星陨一惊。 </p>

下意识抬头，就见裴凛山几个大步朝他走来，男人很高，186的个子很有压迫感，顾星陨身后是栏杆，退无可退，裴凛山将手撑在他身后的栏杆，像狼叼住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低头看着他。 </p>

“你那天说，我们是一对前夫夫，如果把前字拿掉，这句话也是对的。” </p>

顾星陨愕然。 </p>

裴凛山抬起右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是合法伴侣，星陨。” </p>

顾星陨的心跳飞快。 </p>

裴凛山走了。 </p>

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叫他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又安排了佣人替他准备中午的饭食，临走前几次回头看他，将近十一点才终于出门。 </p>

顾星陨站在台阶上，看见裴凛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怔怔地想，裴凛山刚刚站在门口露出那副期待的表情算什么？难道以往他还会上前去给这人打理领带吗？ </p>

呸呸呸。 </p>

天之骄子如他顾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伺候人的事儿？ </p>

更何况……顾星陨别扭地想，那是小女生才会干的事情。 </p>

这么想着，一转头，倒是和新来的家政一起帮忙搞着卫生。 </p>

上次阿姨过来清扫是上周三的事情了，他们搬回来住，自然还是要再仔细地做一下卫生，擦擦灰什么的。 </p>

顾星陨左右坐着无聊，便随意拿了块抹布就开始擦桌子。 </p>

老李见到了，连声惊呼：“我的少爷哎，你弄这些干什么？” </p>

顾星陨举着抹布在手里和转花儿似的，“体验生活。” </p>

毕竟，如果他真的和裴凛山还是合法夫夫关系的话，那这房子也得有他一份吧？这么想着，倒觉得要上心一些才好。 </p>

老李不知顾星陨心里的想法，赶紧将他手上的抹布拿过来，“这些脏，少爷去房里休息吧。” </p>

顾星陨也没坚持，但是也没回房间，跟在家政的屁股后头，跟盯贼似的，看着人擦擦洗洗的，顺带也熟悉了一次这房子的格局。 </p>

楼下的客厅厨房差不多了，到了楼上，家政第一个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p>

是间很大的房间，装饰得十分奢华，头顶的水晶吊灯即使在白日里也发着熠熠的光，一盏盏通透的玻璃柜门后，整齐排列着诸多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物。 </p>

顾星陨好奇地走近，待浏览过一遍后，无趣地撇了撇嘴，一水儿的西装衬衫，颜色也不过黑白灰几种，他们被挂在柜子里，看起来倒像是个性冷淡的模特般，拉开抽屉，倒是看到了一些不错的袖扣。 </p>

顾星陨随手打开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钻石袖扣在手里把玩，想了想，叫来老李。 </p>

开门见山道：“我以前也住这？” </p>

老李也摸不准自家少爷恢复了多少记忆，但他不打算再欺瞒顾星陨了，于是答道：“是的少爷。” </p>

只不过不太常住就是了…… </p>

顾星陨若有所思，老李瞅着他的神情，半晌又开口道：“不过少爷，你和裴先生……” </p>

他想问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顾星陨看他一眼，“我和裴凛山……你说实话，老李，你知道多少？” </p>

老李想了一会儿，说：“裴先生对您真的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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