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灯火摇曳，狄仁杰回过神来，暂时将疑惑放在一边。</p>
他对赵既道：“郡主被刺之后，吏部收到了甘南道传书，突厥使团于甘南道的戈壁中被劫。使团一行四十六人，甘南道护卫队一百二十人，全部被杀。只有护卫队长，原甘南道游击将军李元芳不见踪迹。”</p>
见狄仁杰说到李元芳，赵既一时心里有些波动：“正是，朝廷认为这个李元芳是内鬼。正是他里应外合，配合歹人劫杀使团，随后逃之夭夭。现在已经发下海捕文书，天下通缉。”</p>
狄仁杰举起了桌上的一份文书，眼睛微眯：“我这里，刚刚拿到一份加急文书。说李元芳于灵州现身，在客栈之中杀死捕快。朝廷再次增加赏格，捉拿这个李元芳。承远，你怎么看？”</p>
赵既知道李元芳是被冤枉的。</p>
但要把这个情报透露给狄仁杰，得花一些心思，做的合理一些。</p>
沉吟片刻，赵既开口：“大人，事有蹊跷啊。既然突厥使团已经全数被杀，这个李元芳一走了之，谁能再找到他？他怎么会突然在灵州现身呢？”</p>
“一语中的。李元芳劫杀使团，天下通缉。按常理说，是绝不可能贸然现身的。”赵既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狄仁杰有些激动，站起身来。</p>
赵既随着狄仁杰站起来：“即便他有什么非去灵州不可的理由，又怎么会住在客栈之中？简直是在找死。”</p>
缉拿逃犯，一般都是先查外地可疑人员。客栈、酒馆等人员混杂的场所，都是衙役重点关注的地点。</p>
一个天字第一号的通缉犯，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冒险住进这些场所的。</p>
“话糙理不糙，这确实是在找死。可正常人是不会找死的。”狄仁杰道。</p>
狄仁杰眉头紧皱，慢慢地踱步，边走边说：“你说得很对，他恐怕有什么非去灵州不可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是什么呢？”</p>
赵既走到狄仁杰身边，他决定给狄仁杰一点引导。</p>
“大人，卑职有些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p>
“不要紧，你就大胆地说。”</p>
赵既道：“我觉得，朝廷认定李元芳是内奸，似乎有些武断。”</p>
“继续说下去！”狄仁杰眨了眨眼，看着赵既，有些振奋。</p>
赵既得到狄仁杰的鼓励，便口若悬河讲了起来。</p>
“假如我是歹人，我会找一个替死鬼偷梁换柱，制造李元芳已死的假象。朝廷自然以为李元芳和使团一起被害，不会通缉他。”</p>
“或者劫杀使团后，带走几具尸体，毁尸灭迹。几个人同时下落不明，不会直接暴露李元芳的内奸身份。”</p>
“为什么单独留下李元芳一个活口，这岂不是把他出卖了？”</p>
狄仁杰听到这里，在心中计较：也许劫杀使团的任务完成，李元芳的内奸身份便不必再保密。</p>
但狄仁杰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无法解释李元芳为什么会出现在灵州，说不通。</p>
赵既不知道狄仁杰心中所想，继续说自己的看法：“退一步讲，即便使团全部被杀，李元芳失踪，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内奸。”</p>
“难道就不能是李元芳武功高强，独自突出重围？怎么就认定他是内奸呢？”</p>
这倒把狄仁杰逗笑了：“虽然有些牵强，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没有证据，还不好下定论。不过，我们可以假设一番。”</p>
“假设李元芳是内奸。歹人的行为很不合道理，确实像出卖了这个李元芳。他出现在灵州，可能是被歹人胁迫，不得不现身。”</p>
“那么，假设李元芳不是内奸。他会怎么做呢？”狄仁杰问道。</p>
“他自然要找官府，禀报使团被劫的消息。而且他很有可能在战斗中受伤，需要药来治疗。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要进灵州城。”赵既道。</p>
“哈哈哈哈……承远，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啊。我见过不少青年才俊，似你这般条理清晰，头脑分明的是极少数。”狄仁杰抚掌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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