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平静

末世第72天。 那天的爆破声似乎只是昙花一现，浓烈的烟雾一天之后便回归平静，使人无法想象在几公里外的世贸中心究竟发生了什么。 洪水水位线自从前两周上涨至第十四层楼梯口之后趋于平稳，这一周不再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十六层的楼梯安全门依旧每天被憋着一肚子气的人或是踹或是拍打，但始终没有撞开。 一来是因为目前已不再下雨，比起狭窄的楼梯口，大家更愿意待在公共区域的走道，不过眼下只有十六楼到十八楼的公共区域能待着，但至少有近十七八户的人家无家可归，所有人都挤在三层楼道里，平时走动跟生活都极为不方便。 物业这边后续也开过几次业主大会，提议是否有愿意接纳被淹住户的业主，可惜十五至十八层的业主们统一选择了缄默，尽管同情受难的邻居，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谁也不想接纳一个潜在的定时炸弹。 目前楼道里，所有人都在地上铺着凉席或者床单，地上摆满了生活用品，一些重要的物资则用袋子或纸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家里有多少“家底”。 平时生火做饭的时候，整个走道乌烟瘴气，有烧木材的，有烧煤的，还有烧纸皮的，煮的东西清一色的清汤寡水的白米饭或者面条，要不然就是土豆汤，即便是想偶尔开个小灶，也得等家人齐全的时候才敢吃个方便面跟罐头。 水源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哪一家是将净水片的供应商，家里几大箱子的净水片，一板一百片的净水片直接卖给邻居，但必须用两斤大米来交换，结果一下子引起群怒，这一家人差点儿就被赶出楼道，最后还是物业方介入，让所有有意向需要净水片的业主们一起凑了五斤大米五斤土豆给对方，换了大概十板的净水片，基本上每一户能分了半板。 每天总能看见大家在十四层跟十五层的楼梯口之间用家里的水桶或者洗脸盆盛水，拿回来后稍微用纱布过滤掉里面的泥沙，再放入净水片，稍微讲究点的则会放一晚上让泥沙沉底后舀上面干净的水源再放净水片。 一开始大家喝了这些水肚子总不舒服，跑厕所的人很多。 楼道两边尽头是物业用床单设的一小块几平米的地方，各家各户自己想办法拿塑料袋或者纸袋在里面解决生理问题。且远离主要的生活区，刚开始业主们还有些膈应，但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习惯了，毕竟人总不能一直不上厕所吧，但都很默契的把垃圾扔入另一个方向的洪水区。 姜甜跟姜炙也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换到二十板净水片，直接给了顾桐晚两板。 其实这玩意儿顾桐晚空间有，但不收下容易让姜甜多想，但还是拿了两包火腿肠来交换。 这两周出去搜刮物资的人多了不少，每一栋楼之间自发性的组织起来，有皮划艇的出皮划艇收取一定的物资作为费用，没有皮划艇的则抽签在物业方的安排下出去。 第一周出去的时候还比较顺利，大部分人能都拉回来不少有用的物资，有过期的饼干、罐头，或者是各种零食，幸运的还能找到方便面跟自热米饭以及肉干。 姜家兄妹跟顾桐晚在期间也出去过几趟，依旧去的是振宁大厦，不过在去之前顾桐晚提醒兄妹俩小心大厦内的蛇虫鼠蚁，但没说出昆虫跟动物变异这件事，毕竟目前该类现象没频繁出现，她不敢保证别人会相信。 后面几次大家尽可能在一起行动，只是第二次来的时候振宁大厦原本很多地方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也盯上了这边，毕竟这附近虽然小区少，但也不排除冒着风险过来搜寻物资的其他人。 第二次他们直接将广播电视台直播间的饼干跟一些自热食品全部打包带走，姜甜还在顾桐晚的示意下拿了好几套羽绒服跟保暖内衣，虽然她更偏向于拿食品，但顾姐姐叫她做什么，小丫头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趁着借口去洗手间的功夫，顾桐晚再次来到十七楼，诡异的是那两副人皮跟成堆的老鼠皮已经消失殆尽，地板上只留下一些暗红色的痕迹，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猜测这里原本有两具尸体。 而姜甜跟姜炙也说二十层柳成跟其他人的尸体也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似的。 至于消失的理由，姜炙猜测可能是大厦内饿极的老鼠群给拖走了。 顾桐晚也是这么想的，但隐约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深究下去也毫无头绪，但至少肯定应该是异变中的动物或者昆虫干的。 这次他们回来的途中还看见另一艘小型皮划艇迎面划过来，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女人坐在男人身后努力的划着船，男人腰间挂着一把西瓜刀，双方的皮划艇就这么擦身而过。 姜甜扭头看了一眼女人，才蹙眉道：“这个女人跟那男的好像都是物业的，不过……好久没见着人了。” 姜炙则道：“可能是先前被困在其他栋了。” 姜甜点点头，遂又将两人的事情抛之脑后，反而看向顾桐晚：“顾姐姐，你说这天气能晒土豆么，家里还有一些土豆。”虽然发芽了，但剔除发芽的地方应该还能吃，也舍不得扔。 顾桐晚抬起头看了看此时万里无云的天空，这段日子太阳不算很大，气温一直保持在二十八九度，这种天气不会过热也不会太冷，是一年之中最舒服的时候。 “中午的时候可以试试，不过土豆得先煮过，然后冷却后切片才能晒干。” “啊，我还以为是直接晒干呢。”姜甜又涨姿势了。 回到小区，尽管他们每人手里提着几大袋子，但所有人都见惯不怪了，现在能出小区搜刮物资的，基本上回来手里都提着这么多东西。 在门口分开的时候，顾桐晚照例从袋子里拿出三盒饼干以及三桶酸辣粉以及两大包的肉干给姜家兄妹。 出去搜刮到的物资给两成他们作为坐皮划艇的费用，尽管她自己有冲锋舟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不方便行动，哪怕冲锋舟的声音再轻，也不敢保证出去或者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盯上，为此还是搭伙出去比较妥当。 回到家后看见凹凹跟凸凸还在打瞌睡，这段时间一到晚上两只就兴奋，反而是白天才打瞌睡，不过也只睡四五个钟头就亢奋不已。 早上分别喂了两只各十斤肉，一直到现在也没有闹着要吃其他的。自从食用饱腹丸后，似乎他们对于肉的渴求没有此前大了，但也不是说不喜欢吃肉，如果给他们吃三十斤的牛肉还是能吃下，只是说量小也不会有太大的饥饿感。 看来那两百积分抽奖不亏，至少一个月能给她省下好几百斤的肉。 下午五点半，走道里热闹得很，陈燕熟稔的拿起一张包装纸皮点起来，旁边放着之前从楼梯口漂浮上来的一些家具，她晒了两天才干，这张椅砍断后可以当柴烧，能做好几顿饭。 家具燃烧后溢出的气味不好闻，甚至带有有毒气体，但每家每户基本都是这么操作。 陈燕一家四口人，她跟老公还有公婆，晚饭吃的是玉米稀饭，玉米是天灾之前公婆从农村拿过来的，当时拿了五十斤，因为不喜欢吃还念叨过公婆费那劲，但现在才知道玉米粒的好处，放在白米里一起熬粥，香味足味道好，而且还比较饱腹。 其他家吃得其实都差不多，为了节省食物大部分人都是煮粥。 陈燕抓了一把玉米粒放进白米粥里，在各种烟火缭绕的气味中隐约闻见了一丝肉味。 “番茄炖牛腩？”嘴里忍不住喃喃着，口腔里迅速的溢出津液，但很快又苦笑摇头，这年头谁家里还能吃上肉啊，没水没电的，即便是肉也放不了太长时间，十有八九是自己饿出幻觉了，这么一想后，鼻子又被各种烟味给覆盖，一时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不过好想吃肉啊……”陈燕嘴里喃喃着，旁边酣睡的老公翻了个身，嘴里也跟着发出“砸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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