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开始为自己刚才没有剥夺对方“说废话的权利”而后悔了。</p>
这个问题最终没有得到解答，因为养殖场的一匹母驴难产了，西杜丽不得不即刻赶回现去主持大局。</p>
不过她的疑问还是在吉尔伽美什心里掀起了一丝涟漪，怀着这种微妙的好奇心，吉尔伽美什在午膳时忍不住打量起了自己的宰相。</p>
“卢伽尔。”对方一如既往的镇定，“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p>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佯装无事地看向一边，“只是本王最近太忙了，偶尔会怔神而已。”</p>
缇克曼努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随即点了点头：“确实有些憔悴。无论工作多么繁忙，从健康的角度来说，建议您每次久坐之后都起来走动一会儿，活络一下身体，否则容易导致腰肌劳损和脊柱方面的疾病，还有可能导致排便不畅……”</p>
“……真是够了，不要在用膳的时候说这些倒人胃口的东西。”</p>
“如果能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倒也不坏。”缇克曼努神色平静地回答，“另外，请不要把盘子里的莴苣和鹰嘴豆拨出去。我已听闻您在我离开的时候擅自命令祭司把祭品改成鹰嘴豆①的事，一个健康的人需要平衡地摄入营养，包括足够的绿色蔬菜。”</p>
“哼，愚蠢，如果想要吃草，干嘛不直接外面的草坪上进食？”</p>
“只食荤腥容易排便不畅。”</p>
“真是够了。”吉尔伽美什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不要再提那个……总之，不要妄想本王会为这种事情而忧虑，坐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贫弱的普通人。”</p>
“您确实不是普通人。”缇克曼努重新拿起骨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羊肉，“但有时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也不是什么坏事。”</p>
这句话由谁来说都不奇怪，唯独她说出来就显得惊世骇俗了。</p>
其实之前的那些话也不像是缇克曼努会说的，但吉尔伽美什当时只觉得对方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膈应他，以期用这种含蓄的讽刺表示她对他某些举动的不满。</p>
直到此刻，他才隐约意识到——对方刚才的话似乎真的只是出于关心，尽管态度很平淡。</p>
就像吉尔伽美什过去从不期待缇克曼努会在工作途中返回王宫只为和他一起用膳一样，如果放在以前，无论吉尔伽美什抱怨得再多，对方多半会用一句“请您保重身体”敷衍过去。</p>
因为她自己从不为这些事而抱怨，所以她也不太关心别人抱怨这些的原因——哪怕是对她无条件服从的西杜丽，恐怕也不能否认她在人情世故上惊人的冷漠。</p>
吉尔伽美什年幼之时，还旁敲侧击地问过西杜丽，后者为了维护她的声誉，找了种种理由，其中一些苍白得可笑，也有一些让吉尔伽美什觉得不乏道理。</p>
尤其是当他得知对方曾成功使众神之主改朝换代后，那些理由变得更有说服力了，也许缇克曼努之所以能达成这样惊世的伟业，就是因为她的性格中缺乏作为“人”的那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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