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金帆和顾景舟深夜到家，官邸静悄悄的，没个声响。</p>
顾景舟忽然怀念，从前盛长凝还在官邸的时候，虽然只有那么几天，可每天回来，官邸里都是有活力的，热热闹闹。</p>
不像今日。</p>
顾金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母亲那里，我来说，你做好准备就出发吧。”</p>
顾景舟点了点头，上楼而去，顾金帆进了房间。</p>
方氏没睡，站在窗口看月亮。</p>
顾金帆走过来同她一起站在窗口，外头月光皎洁，月光下，是方氏最爱的玫瑰花圃。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玫瑰花反射着淡蓝色的光芒，妖艳，却实在美丽。</p>
顾金帆什么都没说，抱住方氏。</p>
“心里不好受吧。”</p>
方氏点了点头，表情柔和。</p>
她是武将的妻子，又生在乱世，丈夫是一方诸侯，享受权力和荣华富贵，当然伴随着这样的危险。</p>
方氏转头看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哭哭啼啼的，要你不要让景舟出去？”</p>
顾金帆挑了挑眉，“那倒是没有。你我夫妻快三十年，我知道你，平常娇气些，可每逢大事，你都坚韧不拔，是我的贤内助。”</p>
方氏本来伪装的挺好，顾金帆说这话，她就忍不住了。</p>
方氏窝进顾金帆怀里，好半天闷闷道，“不会有事吧？”</p>
顾金帆点头，目光越发寒凉，“不会有事的。”</p>
“我相信景舟。”</p>
“这一步非走不可，我和景舟不能一直待在姜州，也不能一直原地踏步。”</p>
“要想前进，就要冒风险，景舟年轻，只要他敢搏一搏，未来就会有巨大的回报在等他。”</p>
方氏难过地摇头，“可景舟刚成婚，我还没有孙子，要是景舟死在战场上……”</p>
“停！停！！”</p>
顾金帆忍无可忍，打断了夫人的话头，“夫人，虽然我不信鬼神之说，可出征前还是不要讲这种话的好。”</p>
方氏眉眼一弯，哭了。</p>
“我们一家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生离死别。”</p>
顾金帆笑方氏的幼稚，“这个年代，人命如草芥，那些穷苦人家卖儿卖女，一个健康活泼的八岁女孩子，才几钱银子。夫人确定要做普通人？”</p>
方氏没了话语。</p>
顾金帆搂着方氏轻声安慰，“夫人，我们享受了普通人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就要付出代价。”</p>
“我和你日渐年老，我们总要为儿子铺路。我是他父亲，我不会眼看着我儿子去送死。”</p>
“景舟终有一日，会在我之上。我希望我能做儿子的踏板，送他上青云。”</p>
“夫人，我们都相信景舟吧，总要过这一关的。”</p>
“嗯嗯。”</p>
方氏哭的泣不成声，夫妻二人静静站在窗口，月色越发寒凉。</p>
……</p>
顾景舟回了自己房间，第一次觉得自己房间冷清。</p>
他和衣而卧，眼前出现幻觉，都是从前盛长凝在官邸时，在他房间的样子。</p>
她靠在床头打瞌睡；她看书等他回来；她睡觉不老实，总是半夜找到他的腰缠上来。</p>
顾景舟呼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身边盛长凝躺过的位置。</p>
她说她喜欢他。</p>
顾景舟忽然坐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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