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忍不住好笑。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对待畜生都这样温柔耐心，每次生气说的话也一模一样，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p>
难怪雪球不怕她…… </p>
可是很快，他们就搬离了那里，住进更大、位置更好的宅子。 </p>
因为宅子太大，伺候的人变得更多，连花草都专辟出两间花房，有专职的仆妇照看。 </p>
人是变多了，却显得宅子更空。 </p>
不过那时他早已无暇顾及其他。在前院，他的书房外，日夜坐满了等候他召见议事的人，再往外，还有他的侍卫，专伺候的下人…… </p>
而念兮，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内宅。 </p>
他们住在一处，却像是隔了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p>
从卿水阁出来，裴俭漫无目的，前世的失误早已规避，他闲暇时间多出不少。直到无意间走到春晓街，他们从前的家，见此间房屋正在售卖，他想也不想便将宅子买下。 </p>
那些他以为早已丢下的过往，原来都藏在记忆深处。当他走进那座宅子，点点滴滴，散在角落，从未忘却过。 </p>
当着顾辞的面，裴俭将地契放进书房的暗格。 </p>
顾辞看着他动作，“今天的龙舟赛很热闹，你去了吗？” </p>
裴俭不动声色合上暗格，目光幽深，“去了。” </p>
顾辞笑容一僵，很快遮掩过去，“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没有为我龙舟上的风姿折服？” </p>
裴俭低头整理案上书册，眉眼不抬，答非所问，“你明日还要当值，早些回去歇着。” </p>
顾辞沉默半晌，点头应好。 </p>
转身时衣袖带过案头，将几本书扫落在地。 </p>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 </p>
“啪嗒——” </p>
一个小木匣从裴俭袖子里滑出，正正落在两人眼前。 </p>
很精巧的一个盒子，顾辞一点也不陌生，是珍宝阁的首饰盒。 </p>
顾辞唇角的笑容凝固，整个书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p>
盯着那个小匣子，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p>
“哈——” </p>
顾辞先打破僵局，拾起地上的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对玳瑁耳珰。 </p>
“又是耳珰？”他拿在手里把玩，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换一个？就那么喜欢给姑娘家买耳饰？” </p>
裴俭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好，这才转身拿过那对耳珰。书房里光线昏暗，顾辞看不到他面上的神情。 </p>
只听见裴俭说，“对，喜欢。” </p>
顾辞负在背后的手上，瞬间青筋暴起，语气倒还平静，“白玉耳珰送出去了？” </p>
裴俭浓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没有抬头。与平日的冷峻模样不同，此刻他浑身散着凛冽之气，如山巅上的冰雪，高不可攀。 </p>
“你以为呢？” </p>
顾辞没有裴俭的城府，更不像念兮一般，能轻易戳到他的痛处。他是一个真正的，尚未及冠的青年，有着这个年纪理所应当的热血和冲动。 </p>
同时，他更有一颗柔软的，包容的心。 </p>
“我怎么知道？” </p>
裴俭终于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顾辞看不懂的厚重情绪，他立了半晌，缓缓摇头，“没有，她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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