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这么做确实可恨，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天佑显得很气愤，脸涨的通红，他微闭双眼，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 “您说的对，如果让日本人这次实验成功，以后肯定还会源源不断地运送咱们中国的儿童过去，这是要亡国亡种的，危害太大了。”李涯说完看着天佑，抿了一下嘴，像是有话未说完。 “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天佑知道李涯的上级肯定做了安排。 “中共北满省委已经做了指示，一定截住专列，想尽一切解救这批儿童，绝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李涯说完就沉默了，他知道此次任务的艰巨程度。 “日本人这次非常重视，派了重兵守护铁路沿线，袭击专列都很困难，更何况还得救出那么多未成年的儿童，确实机会渺茫，这不是几十个人就能办成的事情。”天佑也犯了难，“专列下星期就会到沈阳，咱们最多只有一周的时间来计划，让我好好想一想。” “时间确实紧迫，我们得快点做出计划。”李涯催促道。 天佑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扔给李涯，自己也拿出一支，李涯接过烟，点燃火机赶忙给天佑点燃。 天佑猛吸一口，把一圈烟雾狠狠地吐向空中，看着烟雾在空中慢慢飘散，一时有些愣神。 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夹在手中的烟慢慢燃。 “你们有多少人可以调用？”天佑突然问道。 “二百人左右。”李涯把所有能用的人早就在心里筛检了一遍。 “能不能和国民党军统联手？”天佑知道李涯有多重身份。 “应该可以，不过军统那边人手也不多，最多一百来人。”李涯两边都熟悉，应该不会有差错。 “现在关键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如果武力劫持，你就是再多几百人也是无济于事。”天佑脸色凝重地说道。 李涯听了他的话，脸色不仅凝重，嘴唇都有些发白，此刻他的内心一定痛苦万分。 做成此事太过艰难，两个人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胡局长，这是我们组织给我的任务，本来不应该来打扰您，和您没关系，”李涯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件事您就别参与了，不成功便成仁，即使不能成功，我们也一定要去试一试，以后也许不能再和您并肩作战了。”李涯神情黯淡，说完颓然坐到沙发上，双手捂着头，已抱定必死决心。 “别说这些屁话，抗日是全体中国人都该做的事，又不是你们共产党一家的事情，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就绝不能让日本人得逞。”天佑有些恼怒，这个李涯太不了解自己了，“死太容易了，重要的是能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得让自己的牺牲有价值。”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涯被天佑的一番话感动了，“只是这次任务九死一生，我不想把您拉进来，这件事您本来都不知道。” 不想把我拉进来，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天佑心里想道。李涯啊李涯，你这点小伎俩真是对我胡天佑的侮辱。 “别说废话了，你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想一想，今晚我会做个详细的营救计划，明天早上8点，咱们瑞幸咖啡馆见。” “那好，我先回去了，局长，对不起。”李涯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神色庄重的样子，眼里竟有泪珠滑过。 天佑摆了摆手，陷入沉思之中。 在哪里救人，怎么救人，救了人怎么撤离，以后怎么安排这些儿童，每一件事都很困难，天佑一时觉得无从下手，这简直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天佑又点燃一支烟，铺开地图看了起来。 从长春到沈阳有300多公里，火车需要运行6个多小时，这一路穿山越岭，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可是适合伏击的地点却很少。 离沈阳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太远不利于部署调度，太近又不利于撤离，天佑想来想去，最后把设伏地点放在了沈阳郊外10公里。 出了铁岭火车站50公里快到沈阳时有一个鹰嘴岭，此处山高林密，得手后很容易撤离。 负责守卫这一路段的是刘海洋的满军，战斗力一般，说白了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这一路段是满军和警察局各自守卫路段的中间地段，防守薄弱。 火车即将进入沈阳，也会产生懈怠心理。警察局这边还可以做着手脚，形成防守的真空地带是很容易操作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解决火车上的日军守卫，一旦发生枪战，日军会快速赶到，带着一千多名儿童是绝无可能安全撤离的，弄不好会白白害了他们的性命。 天佑大脑快速思考着，方案一个接一个的在大脑中闪过，他否定了一个又一个方案。 按照日军的防守习惯，他们肯定会把兵力分散到各节车厢进行守卫，这样就会遍布车厢各个位置，要想同一时间并且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些守卫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另外，即使成功解决掉这些守卫，得手后怎么把这一千多名儿童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目标太大，日军太容易发现目标。 这一个个难题把天佑的脑汁都快熬干了，完成一个都很困难，何况需要同时完成这么多任务，中间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任务就会失败。 天佑苦思冥想了一夜，天快亮时一个完整的营救计划才有了雏形，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和李涯商议后再做决定。 由于一夜未睡，天佑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刚才思考计划时还没有觉察，现在完成后精神一放松，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他躺在床上，刚闭眼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8点钟，李涯这小子肯定等着急了，天佑没有洗漱就直接出了门。 进入瑞幸咖啡馆，李涯已经在焦急地等待他。 “怎么样了？有办法了吗？”没有任何寒暄，李涯看到天佑进来，直接开口问道。从他红肿的眼睛可以看出，昨晚他也一夜未睡。 “咱们坐下慢慢说，要份早餐咱们边吃边说。”天佑昨晚消耗实在太大，不吃点早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太需要补充一些能量了。 天佑把随身携带的地图拿出来铺在桌上，地图上有一个黑色钢笔圈出的地点。 “我准备把设伏的地点选在这里。”天佑向李涯指了指地图上的地方，位置差不多在沈阳城外约10公里处。 李涯考虑了一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妙啊，这个地点是刘海洋的防守区域，也可以说是我们的防守区域。”他已领会到选择这个设伏地点的巧妙之处。 “根据防卫分工，这个地点应该是刘海洋的防区，但分工比较模糊，是按地名进行划分的，这就给了我们操作的空间。到时候，你让咱们弟兄们到此处巡逻，相信刘海洋的部队不会有什么异议。等他们撤走后，你把咱们弟兄也撤走。明白我的意思吗？”天佑快速地把李涯已经想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天佑说完看向李涯，李涯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就形成了防卫的真空地带，但责任是刘海洋他们满军的。” 天佑听了李涯的话，笑着说道：“我就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他喝了口咖啡，“你和军统联系了吗？” “还没有，昨晚没来得及，我想和你谈完就去找站长汇报。” “不用联系他们了，军统内部太复杂，我怕他们走漏消息。” 李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只是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这个稍后再说。你有没有办法提前安排人在长春登上这趟列车。”天佑看着李涯，这才是本次营救计划能否成功的关键。 “这个我来想办法，应该没问题，长春也属于我们北满省委指挥，在火车站有我们的同志。”李涯的话在天佑的预料之中。日军封锁严密，中共在东北的队伍主要靠吃火车线，火车站不可能没有他们的人。 “日军的防守兵力肯定在每个车厢都有分布，要想同时解决他们，只能在饮食上做手脚。我需要你们的人提前进入火车的餐车，把蒙汗药放入日军的饭菜里。我之所以选择这个伏击地点，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地点在午饭时间之后。这次计划最重要的是悄无声息，不能有战斗发生，不然这一千多儿童根本跑不出来。” “放心吧，放点蒙汗药这点小事很容易做到。”李涯的话让天佑有了十足的把握。 “下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要把药放到了孩子们的饮食里。”天佑事无巨细的提醒道。 “这个不用担心，这群日本畜生给不给孩子们吃饭都不好说，有的话也只会是窝头，不会放错的。”李涯的分析很有道理，天佑想多了，还是缺乏对日军残忍的了解。 李涯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一点，问道：“得手后，孩子们怎么办？” “这是最重要的一环。我听说在五圣山有你们抗联的队伍，是不是？” “是有一支我们的队伍在那一带活动。”李涯没有隐瞒，只是心里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这都是他们的高级机密。 其实，天佑也不知道，他是根据五圣山的地形分析出来的。那一带山高林密，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又靠近火车线和沈阳、铁岭等大城市，既利于隐蔽也方便补充供给，天佑觉得共产党不会放过这么天然的打游击场所。 “联系上他们，让他们派部队把孩子们接进山里。这群孩子都是十三四岁，训练训练都是抗日的中坚力量，正符合你们全民抗战的方针。”天佑说完笑了起来。 “您考虑的确实周密，我不得不佩服。”李涯是真心地佩服这位局长。 “不过有一点，如果他们有不愿意留下来的，你们一定要把他们送回他们的家乡。”天佑补充道。 “这点你放心，我们共产党从来不拉壮丁。不过你想一想，这些孩子们敢回去吗？回去日本人能放过他们吗？”天佑觉得李涯的话很有道理，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到时候你们的人都在伏击地点埋伏，一部分人要做好阻击刘海洋满军的准备。另外……”天佑又想了想计划，觉得没有问题，继续说道：“把火车道前后5公里处的铁轨全部破坏掉，一个小时后，安排弟兄们把火车炸了，多浇些汽油，一定要把车厢烧的一点不剩，让日本人查无可查。” 李涯听说天佑的计划，觉得虽有几个方面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但也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计划了，只要安排周密，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我赞成您的计划。”李涯越来越欣赏这位年轻的局长了。 “时间仓促，还有很多不足，咱们边实施边修正吧，你抓紧去安排在长春登车的人，另外，尽快和抗联队伍取得联系。” “我这就去办。”李涯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天佑到了局里，金丽娜走了进来。 “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金丽娜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疲惫。 “我没事，昨晚有点失眠，快天亮了还没睡着。”天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找我什么事？”天佑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事自己拿不定主意。 “我们室的闻静，我想到一个计划准备把她从我们室调走，你给我分析下计划可不可行。”金丽娜最近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闻静，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金丽娜总是不放心。 “先不要换她，我有别的安排。”此时天佑有了个大胆的计划，他准备除掉刘海洋。 “好，我听你的。”金丽娜转身扭动着腰肢走了。 李涯一天都没有出现，看来事情还没有安排好，好在还有时间，天佑也没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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