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旧庙

从三观大帝庙出来，四个人开车回野老郭庄，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全新而大胆的计划，决定去三观大帝旧庙顺藤摸瓜，寻找新的线索，逐步揭开那页古籍残缺的内容，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经过连日来的深入调查走访，他们已经确认，那位传说中的三观真人，便是千年前舍身拯救老歪嘴村落的无名游道，如今已化身为受人间敬仰供奉的三观大帝。 三观大帝庙的旧址就在黄联口南边的第三生产队的仓库，这个地方宋一金是有印象的，以前他和几个发小外出钓鱼有时会经过第三生产队的责任地，守庙人大爷说仓库就在生产队的谷场东侧，三间旧红砖瓦房，仓库也是后来在原址上重建的，实际上原址上的三观大帝庙已在文革中被毁。 说来也奇怪，赵希希从三观大帝庙回来后，整个人的精神风貌都变了，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她面容更红润，心态也更平稳、自信、积极和勇敢，她甚至跟大家再提起昨天的那两条巨大的火赤链蛇时显得平静而从容淡定。 蒋小宝悄悄凑到宋一金耳边说，“我师姐好像变了。” 宋一金望着赵希希，微微一笑，点头附和：“是呀，我也感觉到了。不过女人嘛，总是善变的。” “你们说什么呢？”赵希希把马尾解下，甩了甩过肩的头发，好闻的洗发水香味顿时散发开来，宋一金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就像戒烟一个月后猛抽第一口的那种感觉。而赵希希则好奇他们两个男人为什么要咬耳朵，是说什么秘密还是说别人的坏话？ 陈明志则在一旁一脸的坏笑不语。 “没有，我们在聊晚上吃什么？”宋一金说，感觉自己脸红了。 赵希希不解，说道：“看你们不像是说好事情，做点正经的事情吧，赶紧商量一下去探旧庙的事情。” “是是是，我们来商量下具体的步骤和细节。”宋一金赶紧说。 “什么时候去呢，要么下午？” “下午也可以，不过下午的话那边都是生产队的责任田，眼下正是小麦除草，油菜割籽的时候，人多眼杂，我们四个人去人家生产队仓库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应该不会吧，那个守庙人大爷不是说，那仓库的屋子是三间，东间是三观大帝住的、中间是平时生产队里的水牛住的，西间里是放农具的，水牛早就被生产队处理了，基本现在那里是空置状态。” “我们四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种田的，特别是你们三个，两个学生气还没有脱，一个脖子上有纹身，他们看到我们去那边要怀疑的。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说的也是，四个陌生人肯定会引起注意的。” “那怎么办？晚上去？” “晚上去？我可不敢？” “哈哈，胆小鬼，我一个女孩子都没有说不敢，你大老爷们倒说不敢了。” “就是，有什么可怕的，我外婆去世那天，我要去隔壁村子的停车场拿东西，路上窜过坟场，我一个人半夜十二点多走路过去都不怕。” “那是因为你一身纹身的效果么，说实话我看到纹身的人一般是离的远远的。” “对，哈哈，就这效果。” “你们瞎扯远了，我们是去旧址，那里是正气之地，不是去别的地方。” “那么就晚上去吧，天黑了出发，这个时候不是农忙，晚上田里一般是没有人的。以前田里有种西瓜时，会有人夜里守田，现在我们这边基本上没有人种西瓜了。” “我们看看需要准备哪些物品” “晚上去的话，我们需要准备四只头灯，四块头灯备用电池，四双雨靴，用来抹在雨靴上的鹅屎一袋、纯净水、小刀四把、斧头一把，铁锹一把、防尘口罩四只，编织袋子一只，大概就是这些了。” “鹅屎又派上用场了，幸亏没把它吃了，它食量实在是太大，半袋子喂螃蟹的蟹食已经被它吃掉一半了，直肠子屎特别多。” “什么，旧址也会有蛇？” “小刀是干嘛的，有突发情况吗？” “没有，带着就行。” “铁锹，洛阳铲？这是要挖吗？编织袋子都准备上了，是算准了能探到宝贝吗？” “不是，是铁锹，带着备用，不确定用在哪里。” “陈明志你不要瞎想，谁跟你说会探到宝贝了。” “大表哥，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你看呢？” “这些够了，再带上陈明志家的狗吧，陈明志你下午回去把狗牵过来，它叫什么品种来着的？” “土狗，叫阿乌，全身漆黑哦。” “对，中华田园犬，全身浑黑的狗招财辟邪，好得很。” “再带根铁棍和二三十米长的比大拇指粗两倍的尼龙绳，看看有没有，铁棍最好是撬棍。” “蒋小宝，你在家里找找有没有罗盘，有的话带上。”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何况他们中有两个人是专业的。 “这样，我们做一下分工，刚才说的这些物品我都已经写在纸上了，陈明志和蒋小宝准备家里有的物品，像头灯、绳子等这些我去镇上采购。赵希希在家准备午饭，下午我去丈母娘家搓个麻将，小舅子和两个老表约我，然后回来睡一个觉，你们也各自睡个长一点的午觉，休息好，晚上不困。” 四个人都把晚上的行动安排了妥妥的，每个人都有一点小期待，以往的行动都是白天，这次放在晚上，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体验。 宋一金安排好后，就开车去镇上。说来也巧，宋一金在镇上卖五金农具的正是初中同学阿花，也是他的青涩初恋，这都过了二十多年，两个人早已容貌大变，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当年那些懵懂的岁月值得怀念。两个人热情地寒暄几句，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要，这些都不重要了，阿花说绳子不要钱，宋一金则坚持付了钱。 办完这些事，宋一金回到蒋小宝家中，饭菜已准备好，四个人说好为了晚上的行动中午不喝酒，只喝果汁，怕喝酒误事。 但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因为宋一金下午在丈母娘家打麻将，丈母娘家也是野老郭庄的，约好晚上把他三个朋友叫过来一起吃饭，加上几个老表，正好一圆桌子人，架不住丈母娘劝，除了赵希希，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酒。 宋一金开心的说：“又是一顿喝得痛快。” 赵希希免不了气的吐槽说：“我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专职司机！” 晚饭一直吃到七点，四个人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出发，直奔三观新村。车子开到村西，不能再开，然后下车走路。陈明志牵着狗，这狗一到晚上倒也精神的很，不叫不跑，耳朵立着，跟着陈明志，头不时转转时刻警惕着周围。 四个人换好雨靴，戴上手套把带来的鹅屎拿出来，还没打开袋子难闻的恶臭味儿就弥漫开来，五十米外都能闻到，也许是经历过一次，这回赵希希没有说话。 准备好后，四个人都打开头灯，往第三生产队的谷场走去，陈明志带着黑狗阿乌打头阵，蒋小宝次之，宋一金断后，看上去很是神秘的一队人。 走了约摸三四十分钟，当赵希希踏上那座水泥板桥时，她的心跳不禁加速起来。这座板桥实在太过狭窄，对于生长在城市里的她来说，从未有过走板桥的经历。 就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板桥中间时，突然间，她的右脚不慎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身子向着桥下倾斜而倒，眼看就要滑落下去，跟在赵希希身后的宋一金，潜意识的迅速抬起右腿，准确稳当地托住了跌落的赵希希。但因为惯性，赵希希的整个身体一下子倒入宋一金怀里。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两人的目光在头灯的光线下对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慌得宋一金差点松开双手又险让赵希希跌下河。 蒋小宝和陈明志早就走在前头，他们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察觉，听到赵希希尖叫声才知道。赵希希责怪他们二人只顾自己往前走，带着哭腔说：“太危险了，要不是大表哥紧急用脚钩住我，就掉进河里了，我可是个旱鸭子。”蒋小宝只能在前面一边安慰一边拉着她的手，宋一金在后面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小心地慢慢过了桥。 随后不多久就到了谷场附近，但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人感到有点失望，原本想象中的空旷谷场上长满待收割的菜籽，而且倒伏在地上不好行走。生产队的仓库就建在谷场边缘，仓库建筑跟村里的有三四十年历史的红砖瓦房颇为相似，破旧的木门微微敞开，显然这里已经废弃很久，或许只是暂时不再使用罢了。 陈明志推开木门，四个人进去后先用头顶照照周围，发现屋里还算干净，不像是被长期废弃的房屋，地面是泥地，有几张长木凳子、几块大的纸板。 宋一金说：“这里有人气，看上去经常有人进来的，农活做累了在里面喝茶聊天，或者就地午睡，那纸板就是用来睡觉的。” \"你们看，那边还有一双旧的雨靴，可能是谁放在这里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了。\"蒋小宝说。 陈明志解下黑狗脖子上的牵绳，四周打量说：“这是中间的一间，东边应该就是大爷说的旧址，我们去看看。” 谁知里面却突然传来黑狗的犬吠声。 “里面有情况！” 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嗖一下从四个人脚边跑出去，比狗小，比猫大，圆滚滚的，看不清楚是什么，黑狗随之追出来，把赵希希吓得一跳。 陈明志急忙喊住黑狗，制止它追赶。 “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看着像貉，挺大一只。”陈明志说着先走进东间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也依次进来。 这间不大，宽度仅四米的样子，正北有一个砖头砌的方方正正的台子，约有两米宽，一米高，外面抹着泥灰，台子上面是空空的。 ”这应该就是三观大帝的神坛了。”赵希希用头灯仔细照着，手指在台子上摸了一下，全是厚厚的灰尘和草屑，在台子正前方的地面上还留着很明显的香灰痕迹，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仍然很明显。 “你们看，屋顶上方这一块是黑色的，这就是长期被烟熏过的。”蒋小宝指着台子前方的屋顶说。果然屋顶有黑色的一片，中间最为明显。 赵希希点了点头说：“这说明这个位置下面是供台，长期点蜡烛的原因熏黑的。” 黑狗此时在屋里转来转去忙得很。 周围墙壁上也是空空的没有什么东西，四个人有一点扫兴，赵希希建议围着台子仔细观察，寄希望能通过这个台子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宋一金叫上陈明志去东边那一间继续查看，但也是同样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东边的屋顶有块地方是漏的，能看到天。 “看来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蒋小宝说。 “看来是的，就是有点什么东西也可能被别人早拿走了。”陈明志摊摊手失望道。 “那么刚才的那只动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平时在这里干活的人不抓它？”宋一金问。 “是啊，这个我们疏忽了，它应该是长期待在这里的，你们看它养的滚圆滚圆的，我们再仔细搜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它的窝，这类动物一般都很狡猾，洞口比较隐蔽。”陈明志眼里又来了兴奋。 说着四个人又在各个角落仔细搜寻。 宋一金想起什么来，陈明志来的时候负责拿铁锹。 “大表哥，你是要用铁锹挖这里吗？这不太好吧。”赵希希有点吃惊，她不能同意在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盲目破坏这里。 宋一金连忙解释说：“不是，我就是想拿铁锹随便敲敲看，探探回音。” “这里四周都是墙壁，两块红砖的厚度，墙外都是光光的，又不是山洞，还能敲出啥呢？”蒋小宝不以为然。 陈明志把铁锹拿来，宋一金示意用铁锹头的背面拍拍台子周围的砖块。刚开始陈明志是轻轻的拍的，动作比较轻，他怕把台子拍坏了。 “晚饭也吃的不少，力气哪去了？”蒋小宝耐不住性子，上去拿过陈明志手里的铁锹。 “嘭嘭嘭” “你们听，好像里面是空心的。”接着蒋小宝又用力的敲，突然黑狗两个后腿朝后面一蹬，拼命朝台子里面犬吠，四个人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仔细一听台子里面竟然也传出弱弱的咆哮声，声音不大，能听得出来是小动物嗷嗷的咆哮声。 “里面还有。刚才那只跑出去的动物，它的窝就在里面，黑狗进来惊吓到它们，它们感受到危险，那只大的很可能是公的，它跑出去就是为了引走黑狗，以保全里面母的和一窝小的。”赵希希若有所思的说。 “那如果没跑得出去，被黑狗咬住呢？”陈明志好奇的问。 “跑出去能逃脱的话，它等我们走了还会回来。如果被黑狗抓住咬死了这也是它的目的。自然界有的老弱动物是主动跟在队伍后面给敌人吃以拖延时间，有的动物父母会主动引诱敌人就是为了保护后代逃离危险。”赵希希一番分析让其他三个人陷入沉思。 “那我们就这样放弃这里的线索了？”陈明志问。 “我有个办法，让他们迁到别的地方，这样就能减少对他们的伤害。”赵希希胸有成竹的说。 “什么办法？” “这样，你把黑狗牵走，大表哥你用铁棍把台子底下撬开两块砖头，蒋小宝出去找点干柴草，点燃后再塞进去，它们受不了就会跑出去来，应该有一个隐蔽出入口。”赵希希这样安排。 很快干柴草就找来了，宋一金正在撬第二块砖头，大家紧张地盯着那个越撬越大的洞口，生怕里面突然窜出一群动物出来。 等第二块砖头掉落，里面有一股臭味透出来，蒋小宝点燃柴草丢进去后，三个人迅速撤离到屋外，用头灯远远的照着门口，陈明志把黑狗则带到更远的地方等着。 果然几分钟后，一只和刚才跑出的体型差不多大的动物跑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小的，数一数足足有十二只之多，模样跟小狗差不多。 “这就是貉。”宋一金认出来了。 等到它们全部离开，宋一金叫陈明志回来，黑狗依然处于兴奋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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