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不只是带孙仔

大头回老家当天，儿媳就提前住进市妇幼保健医院待产。 为母子的平安，产妇提前到医院待产，家人放心。 当年何田香生方丁，白天还下地，做饭，下半夜娃仔说来就来了。看到床上的血迹和老婆的痛苦样，大头一时六神无主。在旁的家婆催道：快，快去把村里的接生婆请来！ 同是女人生娃仔，何田香真不想提起当年自己生娃仔的处境。 方丁送儿媳去住院，家里显得很静。何田香细看了客厅，房间、厨房、阳台和厕所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小两口呀，家里的卫生起码有三几个月不搞了！儿媳有身孕，怪不了她。要怪只能怪方丁了！ 窗帘布要洗，客厅的沙发茶几、窗口和阳台的玻璃要抹，厨房的炊具案板和厕所的卫生要搞，整个家的地板要拖。 初来乍到，就大搞卫生，累得个半死，何田香想，那是自己找的。 儿媳生了，剖腹产为方家生下了个胖嘟嘟的孙仔。 喜悦冲走了何田香做两天家务活带来的疲倦。 宝宝出生后，方丁第一时间向父母，向岳母娘报喜。 儿媳住院，吃医院提供的宝妈营养餐。也好，用不着何田香动手煮，但何田香每天还是到医院一趟，看看宝妈和孙仔。 方家喜得孙仔。何田香特地问老公：进城来看孙不？ 大头在电话里对老婆说：“想啊！但我刚回龙榕村几天，又进城？再说，村里有事一时离不开。这样吧，孙仔满月，我打个大红包，再进城去看他，老婆你看呢？” “我看，我看也是白看。”何田香不爽，以为大头进城看看孙仔，也看看自己，谁知落空了。 两公婆在家，相安无事时，你做你的事，我干我的活，轻细活属女的，重脏活归男的。话不投机时，也会发气，吵嘴。 可如今，老夫老妻分开，才那么几天，何田香就感到孤独无助。要是老公在身边，拆洗挂窗帘的事，就不用过自己的手了。 女儿生娃仔，迟迟不见亲家进城。 何田香有想法了：这对母女怎么啦？ 方丁告诉何田香，儿媳生娃那天，岳母娘刚好参团外出六日游。也就是说，岳母娘潇洒六天后，才能到市里来看她的女儿和外孙。 参团旅游，明知道女儿快要生娃了，为什么不退出呢？ 在医院住了五天，宝妈和宝宝出院了。 宝妈和宝宝回家，何田香很淡定。照顾方当和她的双胞胎两年半，现在又照顾儿媳和外孙，可说是心里有数，熟门熟路。 抱宝宝，为宝宝换尿片、洗小屁屁、洗澡，喂奶，拍嗝，哄宝宝睡觉……自己虽不是月嫂，但操作程序和动作，儿媳无法挑剔，毕竟儿媳的知识和实践两方面都没有底气。 儿媳的月子餐，何田香是按参加培训学到的来弄。 肉类有：鸡、鱼、虾、猪肝、肉片、猪骨头…… 主食有：大米饭、红米饭、黄豆饭，黑米粥和小米粥等。 家婆变换着花样给儿媳弄吃，儿媳心安理得的享用，她也许在想，她为方家传宗接代功劳大着呢！ 何田香想法与儿媳不同，想的是尽快让宝妈恢复身子。女儿方当坐月子吃什么，儿媳也同样吃什么，只要市场不缺货。 亲家母进城了，说话声和土鸡的“啯啯”声同时进入家门。 看望女儿和外孙，干么带三只活鸡呢？ 亲家母盘着头发，戴着蝴蝶花夹子头饰，着印花连衣裙，她说，鸡是自家养的，是特地留给女儿坐月子吃的。 坐大巴进城，是不能带活鸡鸭上车的，鸡是怎样弄来的，何田香没问。 母爱伟大啊！可女婿女儿没有车库，活鸡只能放在阳台。家里有宝妈和宝宝，阳台又是晾晒衣物的地方，养不了鸡，那怕是喂养两三天。 只能把鸡处理后，存放冰箱了。何田香提议。 在家里劏三只鸡够麻烦的，且厨房都是鸡醒味。方丁脑子转得快：“花点钱，把鸡拿到市场请人代劏吧。” 家里本来事情就不少，亲家来，又多了一事。 亲家进门放下背包提袋，洗手后，迫不及待随女儿进卧室看熟睡的外孙。 何田香没空陪亲家，也觉得没这个必要。她进厨房洗菜切菜，准备晚餐。 看完外孙，亲家把卧室、客厅、阳台和厨房，看了个遍，就像领导视察一样，就差指手划脚了。 何田香前几天才搞过卫生。洗的洗，擦的擦，捡的捡，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听不到亲家说话。 进厨房，看到何田香正在忙碌，亲家这才说：“奶奶，这些天你辛苦了！既照顾宝妈宝宝，又要弄吃的。” “辛苦是肯定的，照顾儿媳和孙仔么，事情多多，哪有轻松的。”何田香实话直说。 宝宝醒了，传来“哇哇”的哭声。 “外孙一定是找外婆啦，我去看看。”亲家笑嘻嘻对何田香说后，扭着会跳广场舞的腰身，出了厨房。 嘴巴蛮会说的。何田香觉得好笑：外孙见都没见过你，还找你外婆呢！想：换是自己，一定说，亲家你去看宝宝，我来洗菜、切菜，做饭吧。 亲家到来，照顾宝妈宝宝和弄吃，多了双手，何田香才有了些时间的“自留地”，就是在宝妈和宝宝睡觉时，到家门外，或楼下给老家打个电话。 大头说村里有事是实话。 大鱼塘承包期快到了，让谁承包，得按规定搞竞标。方案，村头不拿，谁拿？ 女儿方当的双胞胎，两岁多，可以坐扭扭车，蹬平板车了。喜欢听奶奶讲故事，跟奶奶念唐诗。 奶奶马巧玲当过老师就有这方面的优势。 方当说她和赖东正策划弄三农自媒体，拍视频，为村民直播带货……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只是太忙，陪娃仔时间少，苦了老爸老妈。 说到照顾儿媳和宝宝，做事多的是围着宝宝转。宝妈能自理，只要能让她吃好，休息好，调养好身子就行。 亲家进城说要住一个礼拜。 两亲家在一起为宝宝换纸尿裤，洗小屁屁：给宝宝洗澡，抹婴儿沐浴露，上润肤露，着衣…… 两个老妈搭档做事，何田香唱主角，亲家当配角。 护理未满月的宝宝，亲家虽当过母亲，但二十多年过去了，一旦抱起细皮嫩肉的宝宝，动作僵硬，甚至有点手忙脚乱。 “还是奶奶来抱吧，听女婿说，你参加过育儿培训，还带外孙双胞胎两年多时间。称得上是行家了。” 何田香不说话，算是默认。 切肉炒菜煲汤，亲家的水平只能够得上小学生。 亲家切牛肉不看纹路，炒出的牛肉又韧又硬。鲜嫩的空心菜，她炒得既老又黄。煲鸡汤不尝汤，放盐过多…… 亲家的厨艺，何田香不好说，倒是她女儿忍不住：“老妈，牛肉和空心菜，你炒成这样，还有那鸡汤……” 亲家自责起来：“哎，火候和时间，我没有掌握好，总怕肉和菜不熟。” 都一把年纪了，一般般的家常菜都弄不好，看来亲家的心思，不在弄吃，全放在跳舞、娱乐去了。 一餐晚饭弄砸，亲家不再掌勺，厨房也不进了。 何田香只能弄吃，她的厨艺略高亲家那么一点，矮中选高，能者多劳，但捡得辛苦呀。 孙仔出生满十天了，名字未曾起好。起名字是件大事情，马虎不得。方丁把任务交给老爸。大头不接受，说：“仔是你们的，起名字你们说了算。” “这样吧，你们先给宝宝起两三个名字，我和你老爸，你岳母娘看看后，再由你们选定好的名字。” 给儿子起个吉名，方丁有点为难，他虽然通过上函大拿到个大专文凭，但肚子里的墨水有几多，只有他知道。 方丁把给儿子起名的球，踢给老婆，老婆说：“当爸的给儿子起个名，难道比我生他还要难？实在不行，上网去查看吧！” 如何为孩子取个好名字，网上确实提供了几种做法—— 按“四书五经起名”、“写生寄意起名”、“文武起名”、“个性起名”、“道德约束起名”等等。 网上说的起名方法，各有的含义和特点，方丁浏览了一下，算是心里有了个底。想：可以给自己的儿子起名了，但用不着讲究那么多。“四书五经”自己都弄不懂，还能按它取名字？ 苦思冥想，方丁为儿子起了五六个名字，经和老婆筛选，从中选出三个。 就是：方高攀、方有智、方响亮。 没过一天，老爸就对孙子选用的三个名字，提了看法。 方高攀，名字有攀高峰的意思，但也有高攀有权有势有钱人之嫌，要不得。 方有智，名字有聪明、机智的意思，还行，但名字太平常了。 方响亮，名字比前面两个好。名字有声有色，前途似锦。 老妈对三个名字也说了两句：三个名字那个好，我说不出一二来。我只觉得第三个叫起来好听。 岳母娘说，要我选，我就选第三个名字，既响亮、又阳光。 家人的选择，不谋而同，方丁和老婆最后拍板：儿子的名字就叫“方响亮啦。 亲家住满了个礼拜就回去。 何田香说“亲家，多住几天陪陪你女儿不好吗？你退休了，回家闲也是闲着。” “响亮的奶奶，我是退休了，但还在上老年大学呢！”亲家的话中流露着得意。 “还在读书，不辛苦吗?”何田香有点吃惊。都这把年纪了，还读书，真是自讨苦吃。 儿媳替老妈解释道：“乐得很，是去学唱歌跳舞的。一群大妈在一起，天天乐，乐翻了天！” 难怪亲家死活不愿进城带外孙，原来每天吃饱，不是去跳广场舞，就是花钱去老年大学图快活。 何田香虽有点嫉妒，但还是说：“上这样的大学，好啊！上的人多不？” “想上的不一定得上，有名额限制呢！”亲家得意洋洋。 临出门，亲家提出要加何田香的微信。说：外孙响亮很可爱，麻烦奶奶隔三差五拍视频，发给外婆。外婆早晚要看呢。 每天从早忙到晚上睡觉，哪来的闲空拍视频，还专门发给你外婆看，想得美啊！何田香说：“亲家，还是让我的儿媳给你发响亮的视频吧，我手抖拍不好，忙起来还老忘事。” 亲家有点尬，不再加何田香的微信了。“好吧。奶奶，我回老家了。拜拜！” “嗯。有空，多来看看你的外孙啵。” “必须的，必须的。”亲家出家门时，回过头，对女儿怀抱的胖外孙，“啵”地来一个假的亲吻动作，这才笑眯咪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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