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季言弯下腰与她对视，问，“你想离开这里吗，还有那些，呃，哥哥姐姐们。” “当然想啊，妈妈走的时候说总有一天还会和妞妞见面的，可是呆在这里见不到妈妈，所以妞妞想出去。” 想出去就好办，就怕她不想出去。“那哥哥帮你出去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妞妞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了，“那哥哥可以帮哥哥姐姐们也都离开吗，哥哥姐姐们总是念叨着轮回，虽然妞妞不知道轮回是什么，但那一定很重要。” 季言呼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后悔了，摸摸她的头顶，“当然，哥哥也会帮他们的，但是不能一起走，你回去和哥哥姐姐们说，需要排队一个一个的离开。” 一是因为鬼怪在此地存在的时间太长对这里的影响太大，一次全部消失怕骤然缺失的阴气会对这里的人产生反噬，二来是他想顺藤摸瓜调查一下这个鬼怪被困在这里的原因，三是因为，在这个现代社会中，季言没有太多灵力能使用…… “好耶！”妞妞欢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一起走，但她懂得排队这个词，拜托别人帮忙时要有礼貌。 妞妞揪着手里的皮球，手上的指甲随着她的心情忽长忽短，再加上脚底冰凉的地面，看得季言一阵阵起鸡皮疙瘩。妞妞纠结着，想要把它当做谢礼送给季言，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想拜托这个哥哥，谢礼不够怎么办？这个孩子用尽了她此生最大的心机。 “哥哥，妞妞的皮球好看吗？” 季言不明所以，点点头，“好看。” “那哥哥再帮妞妞一个忙，妞妞就送给哥哥哦。” 因为没有眼白，她无机质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块纯黑的石头，季言心中升起一丝警惕，问：“妞妞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哥哥帮忙？” “就是，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啦，在妞妞的纠正下哥哥姐姐们晚上也不会去打扰那些人睡觉，但是过几天就会有新的哥哥姐姐进来，他们不听妞妞的话，去打扰这里的人睡觉。” 此时季言立马就想到了那只梦魇。 “有只黑色的东东已经缠着那个哥哥一年了，那个东东不好，妞妞每晚都会过去提醒，但里面的哥哥从来都不和妞妞说话。”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妞妞去敲门的原因，还真是善良的小家伙，只不过叫人的方式多少有点吓人。“妞妞放心吧，哥哥已经把那个黑色的东东赶跑了。”并且让它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妞妞说的新哥哥姐姐是怎么回事？” “就是新哥哥姐姐啊，但是他们不听妞妞的话，也不听哥哥姐姐们的话，哥哥姐姐们就和妞妞说让他们去沟通，之后妞妞就没见过他们了。” 看来妞妞对这些鬼怪来说真的重要，季言心想，他们护着妞妞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连把那些厉鬼消灭都叫做“沟通”。 妞妞握着他的食指晃了晃，“但是妞妞和哥哥姐姐们走了后就没有人和新哥哥姐姐沟通了，哥哥能帮妞妞这个忙嘛？” 她一句话里能有四五个哥哥，季言都听的糊涂，不过这件事倒是听明白了，看来有人欲加害穆家，以镜子为阵法困住一群鬼怪，没想到因为妞妞的存在反而化解了危机，更是弄巧成拙，将他之后塞进来的厉鬼也消除了。 是有些搞笑的天赋在身上的，季言都想尽快会一会这个“天才”。 “放心吧。”季言一把将小孩儿抱起，她几乎没有重量，因为身上的阴气而散发着寒意，让他回想起陈喻送给他的那块玉，那块玉和堕神的吊坠都保存在系统的包裹里，那是系统判定他可以带走的东西。心里似乎泛起些疼痛来，把妞妞在怀里颠了颠，“这件事哥哥一定会帮忙的。” 妞妞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季言身上属于人类的体温让她欣喜，大概，妈妈身上也是这么暖洋洋的。 季言敏锐地感受到怀里的孩子打了个冷战，鬼对于另一个鬼的感知往往更敏感，能让鬼打冷战的，只有更强的鬼。 他凝神静气，蹙着眉望向一片黑暗，外面突然刮起强风，“咣”地砸着窗户，窗户上影影绰绰，好似有个人站在外面，但这是二楼上的窗户，窗帘无风自动，“哗哗”地的好似是“他”来了的脚步。 下雨了，狂风夹杂着暴雨疯了一般的击打着窗户，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潮湿气味，又带着阵阵恶臭，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令人窒息。 季言可不相信，穆家雇的保姆和阿姨会粗心大意到忘记关窗子或者把什么东西放置到腐烂发臭。 奇怪，除了越发浓重的阴气，他并不没有感受到鬼气。 妞妞哆嗦着缩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了什么，他唰的转过身去，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哥哥，上面。”妞妞怯怯地说。 季言抬头看去，两只红色的点在空中闪烁，明明灭灭，见他发现自己后就飞速的移动。这哪里是什么红色光点，分明是一双眼睛！季言提高警惕，一只手抱着妞妞，一只手捏紧了符咒。 那红眼睛速度极快，季言抱着个人不太灵敏，风声和雨声都在干扰他的判断，趁不注意它竟然还撞了他一下。季言心里不耐烦，手中飞出一张火符把一扇窗户上的窗帘烧成灰烬。 阴雨天透进来些光亮，也把那眼睛刺了一下，在空中停顿时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它只有一颗头颅飘在空中，看样貌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没有头发，皮肤青黑干枯，像腌制过了头的腊八蒜。 “哥哥，那是什么，好可怕。” 让妞妞说出可怕的，看来以前从没进来过这种样子的鬼。不，季言否认了自己，那不是鬼，那是传说中神秘的降头术。 这是一种巫蛊之术，也是季言没有感受到鬼气的原因，流传于东亚、东南亚，降头术中包括许多巫术，像季言现在见到的也是其中一种，但会这种巫术的降头师至今数量非常之稀少。 看来这个人为了对付穆家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季言把妞妞抱紧，手指咬破往符咒上沾了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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