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了一声大笑：“哈哈哈，观一，回来的正好。”李观一转身，看到几日不见的薛道勇大步走出来，穿一身蓝色长衫，玉簪束发，比起往日随意，多出了三分儒雅，而旁边是如第一次见面时装束的薛霜涛。</p>
似乎是这一段时间太过于熟悉少女持弓纵马的模样。</p>
穿裙装，玉簪束发，眉心花钿，眸子温软的薛霜涛倒是有几分陌生了，眸子明亮清澈，似是上了些淡妆，比起往日更添秀美。</p>
薛霜涛注意到李观一的目光，双手微微提起裙摆，微笑一礼。</p>
起身。</p>
一脚轻轻踢到少年的小腿上，并不痛，轻声道：“看什么看。”</p>
李观一笑起来，道：“这才是我更熟悉的大小姐。”</p>
薛长青连连点头：“对吧，对吧，母老虎！”</p>
“啊呀！”</p>
“阿爷，姐姐她打我！”</p>
少年站在那里，微笑看着，薛道勇道：“前几日有大儒来关翼城，而今有大文会，整个江州地界的文人，名士，大多要来的，算是陈国这三十年来最大的一次盛会，我薛家有拜帖，长青这小子按不住性子。”</p>
“观一，你来随着老夫一块儿去。”</p>
老者拍了拍他肩膀，大笑：“教他们知道，我薛家也有麒麟儿。”</p>
“这一次，可是你在这陈国，乃至于天下有文名的机会啊。”</p>
长孙无俦笑着道：“观一小兄弟文武双全，自是不差的。”</p>
“在下今次也同去。”</p>
他已经拿到了二小姐的回信，那信笺上文字飞扬，里面只有一句话——‘关翼城若有变，保护他。’</p>
三十年来最大的文会？</p>
李观一忽然想到了司命老爷子说的文武气，想到了所谓的天时地利。</p>
他把各类想法都压下，道：“好。”</p>
而后也去换了儒衫，腰间是革带，迟疑了下，李观一将刀，弓都带着了，还有两壶三棱倒勾的精钢箭矢，放在了马儿两侧的挂钩上，翻身上马，少年英武，顾盼生辉，自有一番意气风发，长孙无俦也是赞一声。</p>
薛家老爷子，长孙无俦骑马在前。</p>
李观一本来要赶上去，却听到了旁边马车上轻轻敲击声音。</p>
李观一勒住缰绳，骑马和大小姐的马车并行，少女掀开帘子，道：</p>
“待会儿文会，你记得陪在我身边啊。”</p>
李观一扬了扬眉。</p>
薛霜涛道：“否则的话，那些世家子弟，江州官宦后人，都要来烦我了。”</p>
李观一笑着道：“大小姐是要我做挡箭牌？”</p>
“这个可是要加价的哦。”</p>
薛霜涛双手都搭在了马车的小窗上，下巴搁在白皙的手背上，微微歪了下头，珠翠响动。</p>
少女面容美丽。</p>
在曦光之下，笑意清浅道：</p>
“那么，我们要算算看，伱的弓，箭，马，刀，丹有多少钱吗？”</p>
“我的大客卿先生？”</p>
李观一咳嗽一声，转过头去，目不斜视道：“待会儿交给我。”</p>
少女忍不住笑起来。</p>
晨光熹微，两侧的店铺刚刚开门不多久，青石板上，雨水的痕迹还没有干，带着些水痕，马车前行，人潮涌动，少女盛装，笑意清浅，鬓翠微摆轻摇，少年骑马，目不斜视，岁月安然。</p>
马蹄声滴答滴答。</p>
文会竟是在关翼城皇家的别院举行的，薛家去了的时候，马车已经排到了大道上，礼物堆积在大门的两侧，如同两堵墙一样，每个礼物上都带着红色的绸缎，这绸缎本身也是一种可以用来花费的金钱。</p>
李观一道：“原来，名士这么有钱的吗？”</p>
长孙无俦道：“是大名士。”</p>
老者下马时候，早已有许多的达官贵人们凑上前来，脸上带着恭敬客气的模样，老者笑容豪迈，长孙无俦应对这样的事情，也同样尽退有据，从容不迫。</p>
李观一百无聊赖，抬起头，青铜鼎的瞳术让他感觉到不对。</p>
但是没有修行阴阳家的望气术，看不真切。</p>
看到已经有年轻贵胄们围到了薛大小姐的马车旁边。</p>
是了，家中是天下有数的豪商，姑姑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爷爷还是第一流的强者，论起家财，万万贯；论起家世，也是五百年前天下第一名将薛国公的后人。</p>
姿容清绝，擅抚琴，弓射，数术。</p>
世家子弟眼底的香饽饽啊。</p>
李观一听到马车的车壁发出咚咚咚的轻声。</p>
顿了顿，似乎有点恼怒似的加大了力气，还有少女的咳嗽声。</p>
李观一驱马。</p>
那些贵胄子弟还在介绍自己的家世，就算是马车内少女温声想要把他们劝开也没有用。</p>
正打算往前更进一步，忽而听到了一声马嘶，一股恶风，通体赤色毛发的马匹人立而起，马蹄落下，马身将这些贵胄世家子弟拦开来，骇得他们面色微白。</p>
大骂几声，恼怒地看着这里。</p>
看到腰间佩刀的少年勒住了缰绳，眉宇飞扬，一身暗云纹的儒衫挡不住的英气，腰间垂下了木牌，是一位九品的武散官，这个品级不高，可若是配搭上着年纪，就有些许的骇人了。</p>
李观一坐在马上，微笑道：“诸位，请回。”</p>
那几位世家子弟道：“你是谁？！”</p>
李观一不答，干脆利落，翻身下马。</p>
一只手拉着马匹的缰绳，一只手伸出，然后马车的车帘被拉开，穿着裙装的少女伸出手，贵族女子下马车的时候，常常是有侍女搀扶，薛霜涛此次手指轻轻搭着自己这少时好友的手腕，走下马车来。</p>
周围倒是无言寂静。</p>
薛老已拉着一名约莫才三十岁出头的文士大笑，指了指那边意气飞扬的少年人，道：</p>
“我家麒麟儿，如何，王通夫子！”</p>
…………</p>
城门口，等候在这里的阴阳家司命抬起头，老人看着天空。</p>
陈国三十年来最盛大的文会，汇聚的文气已冲天而起。</p>
老者呢喃：“要开始了。”</p>
而此刻，代表着武气的越千峰站在了城门外十里。</p>
文武双气，如同阴阳，已冲天而起，阴阳流转地如同阴阳鱼，就要契合——</p>
李观一动作微顿。</p>
心口炽烈。</p>
青铜鼎似有所感，忽而猛烈嗡鸣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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