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腊月底，紫雨穿着白格子大衣，内搭一件浅粉的毛衣，长发遮着肩胛骨，一条紧身牛仔裤，一双黑色的皮鞋，简约大方，二十岁的年纪，自然白里透红的面孔，处处透露着青春魅力，从集市上回来。 一群邻居在紫雨家院坝里坐着，女人们做鞋垫，纳鞋底，叔伯兄弟们抽着烟，大家摆着闲龙门阵。 素素坐在院坝里砍柴挽柴，大福嘴里叼着旱烟，用锯子锯树棒棒。 李娘娘看到紫雨回来，逗嘉嘉笑说道：“嘉嘉，快去接你二娘，看二娘给你买糖没有！” 何婆婆故作惊讶地笑说道：“哎呀，哪个屋的女娃子嘛，这么漂亮！”说着上下打量看得紫雨有点不好意思。 紫雨笑笑说道“大家今天又在这聚会了！” 钢钵儿笑说道：“这些女娃子，在屋里待不了多久了，你看三老母屋里的，还有王老母家的大老二都成家了！” 说笑间，紫龙母亲在院坝的另一头，喊道：“章老母！”神秘地笑笑招招手示意素素过去。 一会儿，素素走进屋里，看到正拿篮子准备去掐豌豆尖的紫雨说道：“刚刚大娘喊我，说她侄儿子在她屋里，都等了一两小时了，那娃儿还在读军校，今天走我们当面过，我们都看到了，人可以！”紫雨有点惊讶道：“啊？怎么回事？”素素说道：“那娃儿看到你了，喊你大娘牵线，想和你耍朋友！”紫雨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素素又说道：“人还可以，高高大大的，人家等在那儿，你去见一下嘛！”紫雨有点犹豫地问道：“在哪里？”素素说道：“我跟你大娘说了，在后面山上，我们那个小土儿那里，反正你都要去掐豌豆尖，顺便去见见？”紫雨有点迟疑，素素又说道：“去嘛，那后面人少，小伙子人可以！”说着点头推推紫雨。 紫雨拿着篮子往后面山上走去，这条她读小学时曾走过无数次的路，今天走着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山坡上，院子里面几个姑娘相亲都在这里，没想到自己也来这里，走上山脊，她缓缓地向右边的山坡上走去，以往山上常常有耙柴的人，今天似乎有人清场，只有风轻轻地撩弄她耳缤的头发，冬日余晖照在她脸上，她用手轻轻地拂了拂耳缤的头发，两百米，一百米，她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魁梧，身着军装的青年手提一个行旅箱站在她家土埂边上，正看着她走来的方向，越来越近，第一次来见一个陌生的异性，紫雨有点害羞地迎着青年的目光拉近彼此的距离。 青年健康黝黑的面孔，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是青春和阳光！ 青年看见她礼貌地取下头上的军帽，笑得合不拢嘴，放下手里的箱子，向前挪挪身体，不知道是注意力太集中还是不小心，差点一个踉跄踩在土沟里。 紫雨微微一笑，青年笑着点头给她打招呼：“你好！” 紫雨缓步走近，礼貌地回答：“你好！” 紫雨站在与青年大概一米的位置，用手轻轻撩了撩耳缤的头发，青年看着她，她微微一转身，面向山对面的群山，青年有点拘谨也随她看向远处的山峦！ 青年不知把手放在哪儿，随手扒了一根身边的野草，拿在手里玩弄着，抑制着内心的小鹿，笑说道：“这样来找你有点冒昧哈，幸好让我娘娘来说的，知道我娘娘和你妈妈是好朋友！” 紫雨说道：“你怎么知道？” 青年说道：“我家就在垭口那边下去，我们赶集都要从你们院子里过！” 紫雨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哦，是吗，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青年斜看着紫雨说道：“对啊，不知你怎么就没看见我！” 紫雨又问道：“那你从来没来过我大娘家吗？我没听说过你啊？” 青年说道：“来过啊，以前上学来得少啊，赶集也少！” 紫雨说道：“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但是我知道大娘家有个哥哥，他们家的人我都认识啊？” 青年说道：“我爸和这个娘娘是亲堂兄妹！” 紫雨点点头答道：“原来是这样啊！” 青年继续说道：“只是我爸不在了，家里面现在就我妈，还有一个妹妹，姐姐们都结婚成家了！” 说着青年叹了口气，紫雨蹲下来，青年也随之蹲下来，青年继续说道：“我刚去参军那年，我爸在我姐姐家，吃了午饭打牌，从牌桌子上梭下来就没得事了！” 紫雨看着青年说道：“有点难以接受这么突然的就没了？” 青年说道：“是啊！家里条件又不好，我们家现在都还住的过去分到地主家的房子，你知道不？就那种木头柱子，墙还是竹褶子上面敷的泥巴那种墙！” 紫雨蹲累了顺势坐在草地上，笑说道：“是吗？那你们家不也成了地主？” 青年坐下来，看着紫雨有点惆怅又为难地说道：“真的！就家里条件太差了！” 紫雨不知道说什么好，用手扒了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在手里时不时的玩弄着。 青年继续说道：“哎！不像你们家，你爸是出国工人，条件比我家好多了！” 紫雨悠悠地说道：“我家？也就那样呗，没多大区别！你也别太在意！” 紫雨根本没在意青年说的家庭条件，因为她就是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的，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 两个人聊了大概个把小时，山上风大，青年穿得比较单薄，紫雨起身掐豌豆尖，青年也起身问道：“这块地是你家的啊？”紫雨说道：“不是我家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啊！”青年笑笑，也弯腰掐豌豆尖，很快一篮子豌豆尖就掐好了，时间有点晚了，紫雨便与青年告别往家的方向走去，青年看着她走下坡，转身从山的反方向走去！ 紫雨回家，大福在赶鸡鸭进屋，素素在堂屋亮沿里切猪菜，紫云搂着一捆麦草进厨房来。 紫雨放下篮子，脱下外套，从压井屋里提过一桶水，打水洗豌豆尖，然后用洗菜的水对着猪食，紫云烧火先热猪食，猪听到主人的声响，已经在圈里豪闹了。 大福端着切好的猪菜进厨房来，素素拿着刀跟在大福身后也到厨房来了。 紫雨用长锅铲搅动猪食，用手试试温度，说道：“猪食锅里不烧了，要得了！这下烧饭锅！” 大福把猪菜放在磨子石上，转身到堂屋里去了。 素素走进紫雨小声问道：“怎么样？我看到人还可以哈，就是不晓得具体咋样？” 紫雨想想说道：“还行吧！” 素素又说道：“人倒是可以，就是屋里面太。。。”说着摇摇头。“他老汉儿死到牌桌子上的，不过呢，只要人好，啥都办得起！” 紫雨说道：“还没想那么远哦，你说些什么哦！” 素素又接着说道：“他屋几个姐姐结婚都穷，听大娘说的，他老汉儿爱打牌，又是个酒罐罐，每天场都在街上喝酒，差不多喝醉走这当面过！现在也是没在了嘛！” 紫云小声笑说道：“就像我们老汉儿哦？” 紫雨说道：“端，吃饭了，还没到那步哈！” 春节后，青年来找紫雨，他俩来到堰塘下的一块土埂上，土埂边上有个大大的草垛，他俩依着草垛坐下，聊着聊着，青年便边聊起农村里面的风俗，青年说道：“你对订婚这些有什么看法？” 紫雨说道：“没什么啊，现在订不订婚都无所谓啊，没那么老套了吧？” 青年欲言又止，紫雨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广军从街上回来看到紫雨说道：“紫雨，你有封信！” 紫雨站起身来边走边问道：“哪里来的？” 广军说道：“好像是一个大学寄来的，你看嘛！” 紫雨接过信说道：“谢谢你哈，广军，以后看到你的信件也帮你带回来！” 广军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客气哈！” 紫雨拿着信件，看看信封说道：“这是一个笔友寄来的！” 青年说道：“你也交笔友？” 紫雨说道：“对啊！你也有笔友吗？” 青年秧秧地说道：“有，就你们大队就有一个！” 紫雨说道：“哦！聊得很好？” 青年说道：“一般吧！你呢？” 紫雨微微一笑说道：“还行吧，如果早两年认识他，也许我也还在学校里！” 青年说道：“你们见过面？” 紫雨说道：“见过面就不叫笔友了！” 青年笑笑说道：“也是哈！” 紫雨问道：“你们见过面？” 青年说道：“算是吧，她父亲没在了，跟着她外婆生活！” 紫雨问道：“女孩子？” 青年点点头，说道：“你笔友呢？” 紫雨笑笑看着青年说道：“你猜？” 青年有点不情愿地说道：“男——笔友？” 紫雨点点头，说道：“一个女的，一个男的！”说着扬扬手里的信：“这个是个男笔友！大学马上毕业了，通过电波认识的，他刚刚上大学那会儿通的信！不过只是聊得来的那种，他叫我小妹，这是我要求的！他在家排行老小，我却叫他大哥！”说着看看青年。 青年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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