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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6

被冻醒之后,半夜跑回旅馆。</p>

早上又忐忑地蹲在窗户前,生怕错过他身影。</p>

连着几天,她安安静静地尾随他,他不动声色地随她便。</p>

5</p>

2016年11月最后一天。</p>

雷声从凌晨就开始响,空气阴寒,大雨将至。他被疼醒。</p>

从人生的某一个节点开始,每一次节气变化雨雪降临,他就错觉自己堕入深渊,永远爬不上去。</p>

坐起来靠着床头,在黑暗里,听生命从血脉里一点点流逝的声音。</p>

人厌弃世界的时候,首先会抛弃自己</p>

既不拥有什么,也不背负什么。</p>

那还挣扎什么?</p>

为什么要起床去热牛奶?</p>

捧着温热的玻璃杯,牛奶气息扑鼻,十指和掌心一并变暖,疼痛减轻了些。</p>

这就有用了吗?没用。</p>

窒息感让他呼吸乍停。</p>

他轻飘飘,他空荡荡,他被过往放逐。</p>

晴天也好,下雨也好,要颓废就往死里颓废。</p>

乳白色的牛奶被倒进洗手台,透过透明玻璃杯,看见自己手掌心的大小淤血块。</p>

6</p>

套上纯黑的宽版连帽卫衣,天刚蒙蒙亮,张存夜就塞着耳机出了门。</p>

他路过那条林荫道时,甘却正好起床看了眼窗外,外套都没来得及穿,风风火火跑下去。</p>

她不知道‘十八岁’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出门,更没注意到乌云密布的天空。</p>

走出去没几分钟,大雨倾盆而至。</p>

甘却看见他站在檐下撑开伞,但是她自己没带伞。</p>

他穿过街道往对面路口走去,雨这么大,天气还冷,可甘却不能把人跟丢。</p>

双手遮在额前,她很快被淋湿全身。</p>

张存夜知道那傻子在后面跟着他,也知道她没带伞。但是他一步都没停,更没有为了她而走进街边的任何一间营业店。</p>

戴上卫衣连帽,一手收在裤兜里;他在伞下行走,他在人间迷失。</p>

7</p>

拐过好几条街道,路线熟悉,甘却觉得他又要进赌场了。</p>

果然进去了……一大清早的,他受什么刺激了吗?</p>

甘却站在她那晚睡过的墙边躲雨,上面有遮檐。</p>

雨水顺着齐刘海往下·流,她一个劲儿擦,脸上是擦干了,身上全是湿的。粉色毛衣浸透水之后,耷在身上还有点重,很不舒服。</p>

没吃早餐,没吃午餐,没吃晚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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