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公寓下面停下。</p>
十一楼的窗口处，人影憧憧，陈司机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猛然想起来，甘小姐之前说过她住十一楼。</p>
这不会……出事的，正好就是她那间房吧？</p>
他赶紧锁了车门，随着医护人员进了大门，上楼去找她。</p>
8</p>
酒楼独立小厅内，饭局间觥筹交错，在座的都是狐狸一样的人，但没人敢去劝张存夜的酒。</p>
他很少在这类“中国式谈合作”的场合露面，可一旦跟政府方面的人打交道，就无法避免亲自上阵。</p>
“单独招标不是没有可能，难就难在……”</p>
他正把玩着环形酒杯，听桌上一位国土局主管说话，随身手机突然震动。</p>
这手机同时用着两个号码，一个工作上的，常年静音；一个私人的，调成震动。</p>
张存夜耐心地等它震完一遍，没急事的话，熟悉他的人都不会再拨第二遍。</p>
几秒之后，第二遍开始了。</p>
他起身说了句“抱歉”，然后离座，去了外面。</p>
9</p>
等张存夜抵达左家庄粒园公寓时，楼下已经聚集了一些租住居民和围观群众。</p>
靠，还有警车。</p>
他下了车，陈叔正等在外面。</p>
“先生，你可来了，你——”</p>
“等会再说。”</p>
他扔下这句话，就匆匆穿过人群，乘着电梯上楼。</p>
陈叔在电话里说，她一直不肯走，执拗地留在混乱的现场。</p>
长指轻揉眉心，张存夜看了眼电梯里的其他人，基本都在不知所然却又议论纷纷，大概是住在这栋楼的居民。</p>
出了电梯，楼道灯光并不明亮，但足以令他看清地面上的斑斑血迹。</p>
门外还站着几个人，并且有警察在中间，约莫是在问房东话。</p>
张存夜站在门口，目光最先接触到的，是满身伤痕的陌生年轻女人，草草披了件外套，被医护人员扶着往外走。</p>
他皱了眉，让开道，等她们过去，然后才走进屋里。</p>
身后有后知后觉的警察问他是不是住这里的；他没理，拐过短廊道，就看见了背靠墙蹲着的人。</p>
可是他妈的，她面前站着的那两位警察，在试图强拉她起身。</p>
“抱歉。”他拍了一下警察的肩膀。</p>
这声“抱歉”传进甘却耳里，她失神已久的双眼终于有了反应。</p>
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与他的目光短兵相接，只一瞬，他转过身去跟警察交谈了。</p>
0</p>
张存夜再回身看她时，她依然蹲在那里，双臂枕在膝盖上，下巴搁在臂弯处，双眼呆滞。</p>
“Hey. ”他声音轻柔，单膝蹲下，伸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p>
想抱抱她，想亲亲她。</p>
可最要紧的是不能惊吓到她。</p>
除了她长大的那间向日葵福利院里的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知道她的过往，知道她有多脆弱，知道她身上埋着多少心理障碍的隐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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