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答应我, 从里面逃出来, ”他轻吻她额头, “不止要活着，还要健康，快乐。我不喜欢跟不快乐的人在一起。”</p>
甘却皱眉,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很快乐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快乐呀？”</p>
“……”唇线轻启，他说不出话。</p>
我该怎么告诉你，不知名的预感总是在提醒我：该回去了，不能再躲了。</p>
再躲下去，就什么都没了。</p>
“是不是因为……我的自闭症呀？”她仰头看他，“我无法跟除你之外的人正常相处，让你很为难，是不是呀？”</p>
“不是。”他顿了顿。</p>
“不是你的错，我当然也可以惯着你，”他喉结微动，把她搂得更紧，“可我更想要你是完整的，而不是破碎的。”</p>
“我不能遗忘一辈子吗？”她的眼眶红了，“我不想记起来，真的不想，真的不想……”</p>
“当你知道自己不想记起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记起来了，傻子，为什么要自欺欺人？”</p>
她流出眼泪，落在他衬衣上，“那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福利院？”</p>
“明天回去待一会儿，我们就立刻离开，嗯？”张存夜从她的秋衣外套里找出纸巾，帮她擦眼泪。</p>
“我会见到帕威尔吗？”</p>
“你想见到他吗？”</p>
她轻轻抽泣，“我不知道……“</p>
“那就随缘。”</p>
纸巾用了两张，她的眼眶里还是有泪花。</p>
张存夜捧起她的脸，跟她四目相对，“别哭了，今天和明天，包括以后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p>
她委委屈屈地点头，任他牵着手，走出机场。</p>
2</p>
晚上在酒店，夜已经很深了。</p>
他靠在床头查看手机邮件，一转头，发现她还睁着清澈双眼，滴溜溜地转，一点睡意都没有的样子。</p>
“怎么不睡？先前不是说困吗？”</p>
“‘十八岁’，”她侧转身看他，小声说，“我心里慌。”</p>
张存夜放下手机，躺下来，“不慌，想不起来的话，就当回去看看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p>
“真的吗？”她打了个哈欠，“可是我睡不着哇。”</p>
他笑得宠溺，把她圈进怀里，“你都打哈欠了，还说不困？”</p>
“我那是、自然反应嘛。”</p>
“好了别说话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他把床头灯拉下去。</p>
“噢……”</p>
房间里一片黑暗，她垂下眼皮，心里旗鼓并作，某种潜藏的巨大的悲伤，悄悄占据了她的心房。</p>
人一定要把自己的全部记忆都拼接起来吗？</p>
人不可以带着一个不完整的自己过完一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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