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了要留下来的吗?”程晓薇用手撑着脑袋,居然还没有完全醉倒。 ? “我没有房间。”于晚樱随口说一句。 ? “这宅子里面那么多房间,卧室足足有十个!你随便睡哪一间不行吗?对了,跟我睡吧,我那间套房,里面有小床的,我睡小床,你睡大床。” 程晓薇絮叨了一大堆,站起来叫帮佣阿姨过来,弄一些下酒的点心,送到楼上去。 她走路直打晃,于晚樱?扶她一把:“我送你上楼。” ? 她搀扶着程晓薇上楼,进到她的房间,程晓薇却直奔露台而去,上面已经照她吩咐摆好了酒菜。 ? 于晚樱生怕她喝多了,会翻出露台,马上跟过去。 ? 程晓薇醉醺醺的,提起杯子:“你再陪我喝一杯,我就让你走,不然我睡不着。” ? 她没奈何,也就只能坐下来,再多喝了一杯。 ? 记忆就这样遽然发生变动。一转眼,她就从露台上,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 脑子里面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很费劲地想要睁开眼睛。 ? 她察觉到有人在旁边,那人低声说着:“怎么酒量变得这么差?” ? 是啊,怎么会呢?她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喝多。 ? 房间的前端走廊开着灯,房间里却整个都是暗的,那人逆着光,坐在床尾,朝她俯身过来,一只手搭上她的发端。 ? 靠得太近了,于晚樱终于看清楚他的脸,毛骨悚然,叫了一声“亦彦,你别这样!” ? 然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又失去了知觉,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海里漂浮,随时都会有巨浪掀起来打死她。 ?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一点儿知觉,发现那人将她挪了个地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使劲儿挣扎:“程亦彦,别。” ? 一个令人生寒的声音响起:“你叫的是谁?” ? 怎么会? ? 是程叙舟的声音。 ? 为什么身边的人变来变去?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酒后的幻觉? ? 明明是冬天,她却觉得自己汗湿了,房间里中央空调开得太足,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恍恍惚惚,程叙舟贴在她的身前,捏住她的手腕。 ? 她依旧很慌,可是却彻底没办法挣脱开。只是喃喃着发问:“是你吗?是你吗?” ? “你希望是谁?”程叙舟把她压进被子中,眼眸暗沉。她眼前有无数道光影在穿梭,但仍然看清楚了是他,反而放下心来。 ? 然而下一秒就痛呼出声。 ? 他欺身下来,整个人罩住她。 ? 他怎么能这样?但是她没法发问了,太陌生,却也是曾经体会过的炙热。将人整个吞噬。 ? …… ? 再接下来,眼睛一睁开,已经是天光大亮。于晚樱被浴室的水声吵醒,她撑起身子来,手上的酸痛立刻将仅有的记忆唤醒。 ? 手腕上、胳膊上的一圈圈淤青,还有露在外头的肌肤,都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 她环顾着房间,这格局她记得的,是程家大宅里面程叙舟的房间,那么他现在……是在浴室里? ? 一阵劈头盖脸的恐慌将她攫住,这与两年多以前的那个新婚早晨,是何其相似。 早上起来,他避她如蛇蝎,去沐浴回来之后,更是眼神冰冷一言不发,从此就给了她整整两年的一个无爱婚姻。 ? 还有,为什么……她会喝醉? ? 为什么偏偏又是喝醉之后。 ? 她撑了一把身子,下了床把地上散落着的衣服捡拾起来。 ? 刚披好衬衫,浴室门“哗啦”一下被推开。 ? 于晚樱僵在原地,赤脚站在地毯上,看着程叙舟的身影出现,一步步朝她走来,白色浴袍,冰冷眼神,滴着水珠的湿发。 ? 是一模一样的情景重现。 ? 曾经所有的自我否定、扪心自问、全都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那些好不容易不再想起的两年灰暗过往,原来她一刻都没有忘记。 ? 程叙舟一挥手,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 “衣服脏了,穿这个。”他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丢过来一件干净浴袍。 ? 她没接,任由那浴袍掉落在地毯上。 ? 感谢他,一开口,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 他站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动作,才走过来审视着她:“怎么不说话。” ?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于晚樱开口了。 “你说什么?” ? “你听见了的。别用这种审判、威慑、冰冷的眼神看我。” ? “那么你要我怎么看你?” ? “你可以不看。”她说。 ? 然后转身,去找自己的大衣。 ?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很不满意?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昨天在客房里面跟程亦彦卿卿我我,又为什么,要一直叫他的名字?!” ? 于晚樱抬起头来,眼睛里的震惊简直要溢出眼眶:“我跟他卿卿我我?我叫他的名字?” ? “还有,为什么你要在这里跟他们喝酒?我问你,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 “是什么?” ? “那瓶限量酒的最高酒精度数是76度。半杯就能将人放倒,你故意的是不是?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 ? “每次……这样?”她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 ? 真的很可笑,他们两个每次吵架,指责对方的话,都是一样的。刚才明明是她很想发问:为什么又是这样? ? 每一次肌肤之亲,都如同一把利刃要将人划伤。 ? “那么你呢,你去哪里了?”她说,“你要我回大宅里来,就是为了把我丢在这里,让我喝醉,然后理直气壮地来羞辱我?!” ?程叙舟没有出声,整个人像尊雕像站在那里。 ? 外面有人敲门。 ? 他这才有反应,对着门口吼了一句:“滚开!” 于晚樱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程亦彦,嘴角和眼角都挂着淤青,他面色镇静:“你们俩吵架的声音,可以把房顶掀开了。” ? 程叙舟走过来:“我说了滚开,挨打得还不够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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