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舟往前几步,低低叫了一声:“于晚樱。” ? 她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与他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多谢程先生送来花篮捧场,如果有需要可以进店里去。我还有事要忙。” ? “我说过要来找你的。” ? 也许是吕广山夫妇的出现中和了愤怒,她的身上,早就没有了从程家大宅离开时的决绝,很客套地说了一句:“不巧,我要招呼客人。” ? 却让程叙舟觉得陌生和心慌。如果他们能够吵起来,能够一见面就一言不合,像从前那样彼此针锋相对,或许能证明他们的关系仍然是流动的,是活的。 ? 但是现在,她明明站得不远,但是眼神和话语,却不达心底。像是与他隔开了很远的距离。 ? 他说:“我可以等你。” ?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非说不可的呢?你也看到了,我没有空隙。” ? “如果你想要有空,自然会有空。” ? “是啊。”她往边上站了一站,免得许清茹或者店里其他人不小心从里面看见,“所以我说‘没空’,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 “庄佳仪新年之前就会离开,回家去休整一段时间。” ? “……多谢你特意前来透露这个行程。”她脸上平静无波。 ? “我是想来告诉你,庄佳仪并不是她的本名。” ? “我知道,她姓吕。”于晚樱说,“她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她是吕叔叔和李阿姨的孩子,对么。” ? “你知道了?” ? “完完全全知道了,或许比你认为的要知道得更多。” ? 他脸上僵了一下:“你还知道了什么?” ? “一些前因后果。如果当年,我早点知道的话,或许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 ? “你知道什么前因后果了?”他往前一步,脸上的神色动荡,“谁告诉你的?” ? “你要我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程叙舟。”她有些无奈地又往边上避开了一点,“这里不是程家大宅,也不是星汇集团旗下的哪一处产业,我没有必要,像做聆讯一样受到你的质问,不是吗?” ? “我……没有质问你。”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 ? “是么,或许你只是习惯了这么说话。”她说,“你来告诉我庄小姐的事情,我听到了,那么祝她休整顺利,来年东山再起。这样,可以吗?” ? 她的语气里不含半点讥讽,完全像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 程叙舟忽然发现,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不在那个会为了谁而跟他生气的位置上了。 ? 就像搬家一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她不再生气了,要命! ? “于晚樱,我跟庄佳仪之间是清白的。从来都不是外面传的那样。” ? 于晚樱也很疑惑,怎么自己最终还是跟他站在路边聊起来了。她说:“你说得不对。两人的关系之中,只要有一方不清白,那么整段关系,就很难说真的是清白的。” ? 他盯住她:“就像你跟程亦彦那样吗?” ? 同时心里在呼喊,生气吧,跟我吵架! ? “是的,我也很难去说我跟亦彦有多么清白。”她垂了一下眼帘,“但我会尽量避免跟他有不必要的来往。” ? “你承认你们不清白了?” ? “你不要断章取义。不过,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法子。脑袋在你头上,我又不能摘掉它。” ? 于晚樱说着,自己居然笑了一下。非但没生气,倒还觉得很有乐子。 ? 程叙舟第一次发现,找茬不管用了。他泄了气:“所有你觉得我跟庄佳仪有疑问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可以解释。” ? “她很喜欢你,不是么?难道你不知道?所以要解释什么呢?而且,不用对我解释。” ? 她以前就是太过于执着,反复敲打,反复寻求一个解释,所以才弄得那么狼狈。差点把脑子都给撞坏了。人不能再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 ? 她回望了一下,说:“抱歉,我真的得离开了。” ? 程叙舟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坐下来谈。” ? 露天座位上,钟辰已经起身,他一杯咖啡都放凉了,其实早就看到程叙舟在路旁跟于晚樱说着什么。 ? 现在她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钟辰觉得自己再不站出来,未免有失朋友的身份。 ? 于晚樱看着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腕,说:“你还不明白?我们已经没得谈了。” ? “为什么会没得谈?我随时可以收回分居的话。” ? “收回?难道你真的非要闹到上法院的地步么?” ? 钟辰已经走过来:“晚樱,发生什么事了么?” ? 于晚樱已经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没有事,程先生跟我说两句话。” ? 程叙舟看着钟辰,轻抬眉眼:“钟先生,我跟我太太说话,应该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 “程叙舟。”于晚樱看着他:“你以前做过的幼稚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值得庆幸的是,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然,整个高中时期,我都会抬不起头来。” ? 他眉头一皱:“幼稚?这小子张罗着搞什么告白仪式,那才是真的幼稚。” ? “所以这就是你随随便便插手别人事情的理由?”于晚樱说,“你真的直到现在还这么幼稚。” ? “难道当年你希望他跟你告白?” ? 于晚樱叹了一口气,对钟辰说:“抱歉。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 ? 钟辰像是投降似的,微微张了一下手:“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跟于晚樱聊过,那都是过去了。一码归一码,现在的情况是,程先生,你好像在逼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 程叙舟没搭腔,看着于晚樱。 ? 于晚樱说:“失陪了。另外,就算是看在吕叔叔和李阿姨的份上,你也不应该再辜负她。把心思放到该放的地方吧。” ?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明白么?” ? “我明白。所以你现在也应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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