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路程，李承平却分外煎熬。 赵琳将喝空了的水袋甩在地上，看向忧愁的少年，“屁股长刺了，还嫌马车不够晃。” “你别管我。” “至于吗！娇滴滴的，好像你很吃亏一样。”赵琳推了下他肩膀。 李承平没理他。 赵琳看他魂不守舍，踢了下车厢地上的水袋，问他：“你是怎么想的，娶谁不是娶。” “这是人话吗！”李承平瞅了一眼满地的礼品。 赵琳看见他眼中的黯淡，声音莫名柔软起来，“不是我和你爷爷有意骗你，事赶事赶上了，人家林老头都算计好的，这让我怎么拒绝。” “行了，我晓得。”李承平声音也软了些。 “相看就是这样，整个大乾都是如此。”赵琳冷不丁地来上这么一句。 这是整个时代的缩影，男女皆是如此，或许女子显得更加苦难罢了。 要是个貌美村妇，自是没这些限制，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外赏玩也是父兄跟随，想要见上一面是真的难。 “林家人长得不差吧！”李承平破罐子破摔，随性问道。 “呵，这话说的，别人不提就单拎出林老头来说，他那真是一个俊美。”赵琳难得夸了句。 应该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被乐阳公主给看上。 没时间给师徒二人闲扯，林府已经近在眼前。 赶上了春风和煦的时节，在外就可见府内几棵挺拔的大树。 李承平不懂草木分辨不出，赵琳却是个大师。 “这是栾树，除了银杏京城很多人家都爱种这个。” “挺好看的。”李承平回了一声。 栾树的观赏价值很高，树形端直，树冠整齐，枝叶茂密，正值春季，树上的嫩叶艳红。 一般能长十米到二十五米，这树大概是幼树，不然会更高。 林府门前是有门房的，他瞧见停靠在府前的马车，立马上前做问询模样。 见是赵琳，当即便请二人进去。 “大驾光临啊！在下林端见过二位。” 说话的是一年轻男子，眼神锐利相貌也确实俊美，让人平生好感。 赵琳没管李承平，笑嘻嘻的走过去和林端说起话来：“林小子，你爷爷呢？” 林端正打量着李承平，他约莫猜出这位便是今日相看的主角。 看赵琳问话，林端没有愣神，恭声道：“赵爷爷莫怪，爷爷正在后院烹茶静候二位。” 林端正看着，李承平主动介绍起自己：“在下李承平，字久安，西安人士。” “在下林端，字奉孝，顺天人士。” “状元郎声名远扬，京城怕是没有不晓得的，林某很高兴李大人的到访。”林端脸上挂着笑。 李承平直面这位很有亲和力的林家人，惊讶这人的姓名竟与积水寺见到的姑娘一模一样。 不过他仅仅迟疑一瞬就没再多想，同名同姓的人委实太多。 赵琳见二人打了个照面，随即摆手道：“呵，你爷爷今个倒是装起来了。” 林端见怪不怪满脸笑意，侧身迎他们进去。 去往后院的路上，李承平时刻关注着林府内的状况。 来的时候赵琳那是把林家说的惨兮兮，如今一看却不尽然，门廊很长，院中的草木修整的很是顺心。 林端身上的衣着也尽显林家的豪气，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质地细腻柔滑，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光泽。 腰间束着一条宽边玉带，玉质温润，色泽莹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瑞兽图案。 这叫日子过的差，李承平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是一直在过穷日子，好东西是一件没上身过。 “久安今日当真是客气，其实不必带这么多东西的。”林端看他。 “我师父与林大人是多年老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奉孝权当在下是子为父尽孝罢了。”李承平一字一句地说。 说完，李承平还看了赵琳一眼。 赵琳和林端嘴角同时抽搐了一下，李承平这是无形中把自己的辈分抬高了。 “小王八蛋。”赵琳无所谓地笑笑。 反正人是忽悠来了，谅这小子不敢反悔。 李承平路上就已经计划好了，若林家姑娘真的不在自个审美上，哪怕是亲爷爷也反了他娘的。 姻缘那是一辈子的事，与其找罪受还不如被李固打一顿。 林端自讨了个没趣，也便不再多嘴，悻悻地在前面引路。 后院的场景又是一变，靠墙位置都植上了绿竹。 院中有一凉亭，石桌上正烹煮着茶水，热气升腾而起，颇有一番别样的雅致。 “来了。”林元思举杯看着二人。 “嗯。”赵琳点头。 “这位便是今科状元郎，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林元思拿起茶壶给二人都倒了杯。 李承平躬身道：“晚辈李承平，见过林大人。” 林元思虽已年迈，却仍能窥见年轻时俊美的模样。 他身着一袭深灰色的长袍，布料不算华丽，但胜在质地精良，鼻梁高挺须发皆白，银色的发丝齐整地梳在脑后，用一根古朴的木簪固定。 尽管没有实职，但林元思却是宗人府在册的驸马都尉，叫声大人没错。 林元思脸上带着笑，“不必多礼，我与你师父是多年好友，你唤我声林爷爷就是。” 李承平有些尴尬，辈分又乱了，算了后面各论各的。 林端很想笑，憋得挺难受。 “咱们要不直接步入正题？” “无所谓，我又不是主角。” “那就开始吧！我让端儿将那几个丫头都叫出来。” “几个？”赵琳看向他，“你不是就一个孙女？” “这不是害怕状元郎看对眼，想着多找几个。”林元思实话实说。 “嗯嗯。”李承平面色一紧，看向俩老头，这是赖上自己了。 林端见李承平神色不虞，解释道：“久安放心，不止是舍妹，她们都是家中亲眷。” 李承平扑哧笑了一声，看着他眼睛，“李某自认没有什么值得贵府惦记，何至于牺牲那些女子人生幸福。” “小王八蛋。”赵琳骂他。 路上不是说的好好的。 李承平是真的很不顺心，本来就对包办婚姻不满，林家还给他搞起选妃来了。 尽管受益的是他，但你们好歹找些外面的姑娘，不一定非得是家中亲眷。 从外面找，肯定不会找丑的，自家的可就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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